王纪人:梵高的麦田与咖啡馆
来源:新民晚报   编辑:徐婉青    2015-05-18 17:05

        小编的话  梵高曾说:“我急躁的性格经常让我做出些愚蠢的事,让我在后来或多或少地感到后悔。”后人常假设,假如梵高晚出生100年,假如梵高没有躁郁症,假如梵高没有死……可惜历史没有假设。至少梵高有一点预见到了:“我相信我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本文作者正在“等待梵高”)

梵高的麦田与咖啡馆

王纪人  文/摄

        说起来跟梵高也算有缘。2004年暑假有一次欧洲之旅,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曾参观过梵高博物馆,其中收藏了梵高200多幅油画,大多是他弟弟提奥的遗孀和后代陆续捐赠的。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梵高的真迹,他那直抵人心的灵魂之作,即使在巴黎卢浮宫展出的历代各国的海量油画中也属少见。看完展览心潮难平,便在卖品部购了一幅《麦田群鸦》的印刷品。因为是用画筒套着的,尺寸大于行李箱的内径,便随身带上飞机,万里迢迢地捧着回来。第二天就去配了画框,挂在书房的一面墙上。幸亏不是原画,否则我还得装探头和红外线,岂不费事?

        从此我就几乎天天面对这幅令人灵魂出窍的画。梵高作为后期印象派画家,常画户外风景,也常在户外作画。我“收藏”的这幅名画就是在户外创作并完成的。据一位农夫回忆,那天他看到梵高手里拿了把手枪,以为他是去驱赶偷食麦穗的乌鸦的,但嘴里却念念有词地说“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后来就果然听到枪响,乌鸦在瞬间都飞走了,农夫也离开了。梵高很久后才走出麦田,因为他的左轮手枪击中了自己的上腹部。他自己走回了一里外巴黎郊外的奥维尔小镇旅店,到第三天的凌晨才在他弟弟的怀抱里死去,平时照顾他的加歇医生也在场。为什么当时不送医院急救?这我就不知道了。从他的口袋里找出了一份给弟弟的遗书:“说到我的事业,我为它豁出了我的生命,因为它,我的理智已近乎崩溃。”我不是阴谋论的认同者,我相信他是在精神病发作时自戕的。我也相信《麦田群鸦》是他的绝笔之作。

        后来我又去西班牙旅行,在马德里的普拉多美术馆看到了宫廷画师戈雅的许多作品,对他也很倾心,便买了一幅印刷品带回挂在对面的一堵墙上。浪漫派的戈雅与后印象派的梵高一竖一横构成了对冲,我在中间颇觉安心。一边是黑压压的群鸦从乌泱泱的空中俯冲下来,金黄的麦浪倔强而无措,暗绿色的小道劈开麦田却不知走向何方;另一边却是一座午后的花园,一条狗躺在地上瞌睡,一位少妇撑着小小的遮阳伞走向前方。一边是不安与悲情,一边是安宁和闲暇。一边是粗犷,一边是优雅。

        怀才不遇的梵高生前仅以400法郎的价格卖出一幅《红色葡萄园》,在独立沙龙展出过三幅油画和几幅素描,曾被稍稍评介过,可谓籍籍无名。这是因为那个时代还不能赏识他的特别的画风和横空出世的技法。梵高本人的低情商低颜值,也可能是遭排斥的一个因素。但是在100年后,他的杰作终于被奉为经典,在拍卖会上,屡创一幅高达六七千万美元的纪录。

        一直对梵高画的《夜间露天咖啡座》心向往之。那是他借住在法国东南部阿尔勒的兰卡散尔咖啡馆二楼时的创作,既画了室内一幅,又画了室外一幅。室内明亮的黄色灯光洒在室外鹅卵石铺成的广场上,蓝色的夜空中漩涡状的星光灿烂,客人就在露天的咖啡座上坐着。他画的那个咖啡馆现在还按当年原样,并且改名为梵高咖啡馆,但不知是否还24小时营业。世界那么大,无处不梵高,我倒是很想去看看,却在上海正在举办的《不朽的梵高》感映艺术大展上遇到了。这个展览并无梵高的真迹,却用多媒体把梵高绘画的影像制作成动感十足的视听艺术。当一群乌鸦哗啦啦地飞向充斥四壁的麦田时,真有一种惊心之感。其实那天我是冲着《夜间露天咖啡座》去的,当然是模拟的。灯光代替了星光,也有黄色的墙和相仿的桌椅,只是少了一个黄色的雨篷和阳台。但氛围还是出来了,尤其在我坐下请一位路过的女生拍了一张手机照后。回来我就发到朋友圈,说自己正在等待梵高,与他商谈办画廊事宜。当年梵高如有自己的画廊,他就不会吃那么多苦挨那么多饿了,37岁就挂了。而一直照顾他的亲爱的弟弟,过了六个月也因病追随他去了。

        即使到今天,也没几个人能理解梵高生前的不幸和身后的殊荣。只有他的夫子自道才是最精辟的:“我的财富就是我的痛苦。”慢慢品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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