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霜:胡同里的百家讲坛
来源:新民晚报   编辑:史佳林    2015-05-31 19:42

  小编的话 文化下基层,名家进胡同,效果会怎样?吴霜女士的亲身体会是:不是那么好做!然而,这也恰恰应该成为名家演讲的试金石。提高国民素质,关键得抓住大爷大妈的眼神,做到了,才是本事!

  胡同里的百家讲坛

  吴 霜

  这事儿发生在四月中下旬我从台湾刚刚回到北京的时候。还在台湾奔波演出时就接到在网上结识的一个文化公司的年轻经纪人小闻的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京,他要请我去讲一节课。

  我这人喜欢讲话。之所以还称不上“话痨”,是因为我还算懂事,客观条件允许话多的时候我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当然要控制好不能让唾沫星喷到人家脸上。但如若周边环境明显肃然而不欢迎长舌者讨嫌的,我便会噤声,变成十分安宁娴静的可人儿。舞台上长大的嘛,表现能力较为丰富。

  回到北京第二天我就奔向北下关街道办事处了。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我去讲演的题目与读书有关。文化公司和北下关街道办事处共同策划了这样一个主题,还起了个更加有意义的项目名称,叫做“胡同里的百家讲坛”,将会不定期地为街道居民请来专家学者讲课。而这第一节课,请的是我。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策划者在这个蛮独特的日子里请我去演讲,一多半与我的著名父亲母亲有关,父母的大名多年来都是各种场合的票房保证,加之他们的女儿又是一个相对有趣的歌唱家和“话王”,讲起父母的故事会妙趣横生。

  那天,我穿着上比较严肃,我不是去登台演唱幽默花腔的,我是去为人师表演讲的。着一条黑长裤,黑色小线坎外面套一件红色镶了黑边的敞口薄毛外套,再登上一双舒适雅致的细跟船型鞋,很有点教授讲师的意思,自我感觉挺高雅。

  到了讲堂里,看到下面坐了密密麻麻一百多位听众,我感到与平日里的讲堂有些不同,心里有一点打鼓。因为台下的听者并非以往我讲课时见到的那些诸如知识型中年男女、青年学生。那天可完全不同,我听着台下嗡嗡咂咂的一片人声,细细看去,满眼里都是常在菜场超市里见到的灰白头发的大爷大妈!他们随意坐在椅子上,有的挎着一看就是要去采购食品蔬菜的购物袋,有的胳膊上戴着袖套,拿卫生纸擦着手,有的挑靠门边的座位坐下,一脚跨在椅子的横档上,做出了一副“听听就走”的态势。看到我们进屋来,大爷大妈们并不停止他们之间的招呼和交谈,讲堂里继续着一片嗡嗡声。我向肚子里吸了一口气,妈呀,今天这课不好讲啊。

  办事处和文化公司的领导都讲完话,讲堂就交给我了。我定定神,开始和他们聊了起来。我那天的题目是“父母留下的遗产到底是什么”,这个题目是我专门为这个场合设计的。街道的百姓嘛,社会中最小也是最基本的组织单位,俗话说是最接地气的场合。我讲讲家家都会遇到的遗产问题,应该足够引起他们的兴趣。

  果然,大爷大妈们对我聊的内容显得很有兴致,他们听我说着一些关于家庭遗产的故事,精神很集中,课堂里安静了下来,时不时还为我的语言发出一些反响,诸如“嗯”、“啊”,还有会意的笑声。

  不过,当讲到四五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我发现台下的听众们开始表现出了注意力不集中的现象。细微的嗡嗡声有回潮的意思,有人伸胳膊扭脖子,有人开始相互讲话,还有人甚至直接就站起来走出去了。我忽然体会到,大爷大妈们其实很像未成年的孩童,他们的注意力大概也就是在三四十分钟左右,时间超出,你说的道理他们就听不下去了。

  哇!忽然觉得组织者其实很聪明,他们在计划这个接地气的百家讲坛的第一节课的时候没有请来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学者,而是我这样一个半学者半演员的跨界演讲者实在是很聪明的。您想啊,平日里我在台上表演的时候,一旦台下观众有走神现象,我会在台上随时改变策略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随机应变是常见的状况。

  我灵机一动,开始向他们提问起来。我问他们对于我母亲当年演唱的剧目有什么深刻印象,不少人开始响应我,争着回答对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耳熟能详的剧目。他们说喜欢“刘巧儿”中我母亲的形象,“花为媒”唱词的水平高,还有人说他看过上世纪六十年代我母亲演唱的最后一场“软文追”的表演……好了,这样你一声我一句的场面虽说有一点儿喧乱,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回来了。我一看时机已到,抓紧总结,主题回归。就这样,两小时课堂时间瞬间飞逝。最后,在他们兴致盎然的要求下,我给他们唱了一段评剧《杨三姐告状》。大爷大妈们十分满意,而这时,我只觉得口也干舌更燥,头上还有汗。

  说真的,胡同里的百家讲坛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还想告诉各位专家们,也许这里才是你们演讲的试金石。提高国民素质,你们有责任,抓住大爷大妈的眼神,才是你们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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