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天,把雨打芭蕉当成交响乐
来源:新民晚报   编辑:徐婉青    2015-06-15 17:38

小编的话  黄梅天,多雨潮湿,容易生霉。但是换一换心情,雨天有不便也有趣味,把雨打芭蕉当成交响乐,不正是江南独有的意境吗?

梅雨

泽礼格

又是一个梅雨季节,我们这里说成“黄梅天”。这个“梅”又做“霉”解,顾名思义,这是个容易生霉的季节。宋人说“窗明书少蠹,壁润帐多蚊。无计清时暑,何心解世纷。”霉是一个问题,闲也是一个问题,过去古人没有车,遇到雨天就只能窝在家里,拿一本书看看,或者发呆望着窗外。兴致好的,或许可以把雨打芭蕉当成交响乐,将湿漉漉的时节变成可供消遣的雨中听曲。2008年,我在一场书画拍卖会上看过一副沈周的《梅雨送诗图》,画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倒是画中远山的顶上,文徵明写的题跋叫我记住了。上面写道:“江南五月春如扫,寂昼清阴占物华。梅子雨晴鸠逐妇,楝花风急燕成家。旋除还满愁随草,已散难抟友似沙。羡杀忘忧沉东老,诗书白发自生涯。”我并非是要迎合这个季节,所以才提到这个事情,而是那个近五百年前的书生在这个潮湿的初夏写下“羡杀忘忧沉东老,诗书白发自生涯”,这得是个什么时境呢?

和沈周与文徵明一样,我也是个地道的江南人,小时候总是把黄梅天和清明节弄混,反正它们都是多雨的时节,东坡笔下的“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鸟衔纸。”换成梅雨时节的心情,也可能是类似的:连绵不断的阴雨,笼罩每一处视线可及之处,炉灶上是冷食,东坡先生裹在湿冷的被子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病了很久的人,快被周围的人遗忘。但为何雨都是让人抑郁的呢?雨季出行的不便,自然是一个原因,但即使这样,心情也不必总是负面的。我过去读周作人的《苦雨》,标题虽是“苦”,但读来却满是雨季的趣味。文中说到“卧在乌篷船里,静听打篷的雨声”,我也有亲身体验,雨点打在船顶上,打在河面上,夹杂着蛙声和流水声,有说不出的美妙。


我们这里有一处瀛园,那是康熙年间始有的旧时园林,我经常去那里读书。若逢雨季,感觉和少云的晴天是截然不同的。雨打芭蕉自然是一处风景,但我更喜欢的是雨从檐上淌下的曼妙,在我看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似乎就应该是这种滋味。就近着门口伏在红木书案上读书,雨点就在眼前淅淅沥沥地落下,我没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忘却,相反的,依照造园人说的“园林无水不活”,这漫天的无根之水,倒是引得我思绪活跃不断。宋代的秦观写过一首《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这是宋人的意境,也是雨季的意境。

黄梅天有不便也有趣味,“霉”字是个时节也是个心境,反正多读几本书就过去了。瞧着“雨落窗檐,雨打芭蕉”,那滋味别提多好,干嘛和老天爷,和自己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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