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人——“嗲”是一种智慧
来源:新民晚报   编辑:史佳林    2015-06-25 20:51

  小编的话 说起上海女人,好像离不开一个“嗲”字。何谓“嗲”?精怪?还是智慧?娇媚?还是温柔?其实,现实远比标签来得丰富、饱满。来听听上海女作家钱佳楠记录的这三个上海女人的故事吧。 

  上海女人

  钱佳楠

  在异乡饭聚,听异乡人说起三则上海女人的故事。

  第一位上海女人,郝氏,民国年间生人,银行家之女,剑桥大学英语系毕业,“文革”时因各种资产阶级作风被下放至新疆农场劳改。新疆这一劳改农场,与别处不同,因为坐落于一片戈壁荒漠之中,不怕人逃跑,管理得不算太严酷,但郝氏一去就疯了,头上插着地上捡拾的奇异装饰,衣服褴褛,而且她常常正反倒穿或扣错纽扣,从早到晚都疯疯癫癫地说着呓语,旁人不知所云。

  讲故事的人自小听闻郝氏的疯名长大,他清楚记得,那一年自己刚进初中,放学回家听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广播新闻,听不太懂,但是内心涌起了莫名的激动,而且这股澎湃之情非得走出家门,到大街上走一走才能消散。

  “我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了郝氏,起初完全认不出是她,她换上一套朴素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成整齐的马尾,露出洁净的额头,漂亮极了。回来听大人说才晓得那就是她,据说她一听见这则新闻,即刻不疯了,告假出来给上海的家里发了通电报,只三个字: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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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则故事的主人公是个老阿婆了,年轻时随丈夫去内地支援建设,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无法把户口迁回上海,寄住在苏州的外甥家里。她没读过什么书,因为常年的劳累,背佝偻得很厉害。她不太出门,因而邻里都猜测她内心一定憋屈极了,想回家乡而不能。

  “他们家的小毛和我是小学同学,有一回,我去他家找他玩。经过上海阿婆住的后院,我下意识地偷窥一眼,那间房虽然小,但被收拾得窗明几净,几案上的方口瓶还插着两枝从后院里剪下的太阳花,我看见上海阿婆坐在摇椅上,头发绾成齐整的发髻,一袭素色的棉麻衣裤,留声机里款款放着‘蔷薇蔷薇处处开’,阿婆哼着曲调,目光祥和。那幕场景,我到今天仍旧记得——那时候的我尚未去过上海,但是当我看到上海阿婆,就仿佛能看到上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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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则故事更为稀松平常些,是上海人家寻常的女主人形象,也是说话人的姑母,徐氏。

  “我去上海探望两年未见的姑父,他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整个人温驯了许多。我姑妈是上海人,令我惊讶的是姑妈只需给他一个眼神,他便能去做很多事。我很奇怪,便问姑父,你怎么能从区区一个眼神中领会出这么多重含义来?姑父告诉我,那都是生活的智慧。

  “姑妈请姑父去办事,从来不会说‘这桩事情你去办一下’,她说的是‘这桩事情你去看一看哦’,姑父立即心领神会,他会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该出钱就出钱,该出力就出力,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回来复命时也不会说,‘这事情我办妥了’,他说的是,‘这事情我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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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家分摊家务,这些琐碎的活儿我姑妈也万不会用女主人娇嗔的口气勒令他,喂,电视覅看了,好去汏衣裳了。她但将屁股徐徐地从沙发上腾起,轻飘飘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眸一瞥,对我姑父软糯糯地说,‘我去汏碗了唷!’我姑父便晓得,蓦地从沙发上站起,大步迈向阳台,回应道,‘各么我去汏衣裳了。’”

  最末一则听得在座的人无不对上海女人啧啧称奇,我生怕大家会对上海女人有所误解,觉得其心机重,城府深,正想着怎么打圆场,未料一位男士先表态了,他说他觉得生活中有这样一位上海女人做妻子再幸福不过,因为家里的事全不用自己操心,家就是家的样子——温馨和睦。我想,这大概只是幸福真谛的一半,另一半握在上海男人手里,他们的大智若愚,成就了上海女人独特的生活智慧。

上海女人· 本文作者钱佳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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