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的话 一个心中有园地的人,会比较快乐平和。即便眼前是紧迫的,想起它,会使内心放松下来;即便生活是平淡的,沉浸其中,也会感受到因它而来的充实。
园地
陶 陶
有一位女作家,在她的专栏文章结集自序里说,她对这一个随笔专栏,做得随性,不刻意,因为她另有一块小说的园地,所以不慌,从容。
生活,有一块格外的园地,这样的感觉,做事的心境,是好的,可以十分放松。
我想起曾经的同事,她在城里有一份工作,在农村的婆家分给了她一块田。她的周末总是起早搭夜在田园里忙碌。
我想象过她的那块田,在屋后的小河边,她热爱它的每一寸泥土,在河边路边角角落落里都种了各种当季菜蔬。春天里,田园里开满桃花、梨花、菜花各色花儿。夏秋时,紫色的茄子,灯笼样的青椒,一个黄瓜棚,一小片毛豆,一蓬蔓延的藤条上的冬瓜,还有高挑的甜芦粟,而玉米她种了一茬又一茬。冬天来临,她只种下一地青菜,是萧瑟时节里唯一盎然的生机。
她种的蔬菜瓜果都是自己吃的,也送人。春天的蚕豆,夏天的桃子,秋天的玉米,冬天的青菜。种田是她喜欢做的事。一年到头,她忙忙碌碌,田园里永远都是葱葱郁郁又蓬蓬勃勃,一片丰实的景象。她会止不住地与我说起某一季某一作物的收成,我几可感受到她心中的欢喜。她的欢喜,是只要种下去,田野里就充满了生机,从破土萌芽,到开花结果,到成熟采摘,都有欢欣。她只要付出,就有收获。那是一种单纯的心情。因此她虽然辛苦,但是付出得明白,也总有收成带来的喜悦。
她也热爱单位里一份平凡的工作。她那时专司一份驾驶的活。她是劳碌的人,心性闲不住,对自己开的车子,爱护有加,每天一到单位,从后备箱里拿出高统雨鞋穿上,用抹布把车子擦得明镜般照人。空闲下来,人们对她差来遣去,她乐颠颠东奔西跑。她的身上有朴实的热情和勤劳的干劲。
后来,因为车改她失去了工作。我想她是热爱田野的人,也是热爱劳作的人。从此,她可以有充沛的时间在田野里劳作了。她可以不用那样辛苦,忙了上班忙田园,忙了白天忙夜晚,遇雨雪逢干旱,还牵挂着那庄稼。她可以专守着那一方自己屋后的田园,过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
一年后,我遇见她,惊讶她既黑且瘦,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她说怀念曾经的时光,那时她有一份工作的踏实,另有一份播种收获的喜悦,人生忙得有滋有味。
原来先前,那一块园地在她眼里是格外的,无关生计,因此或闲或种,随性随喜。后来,它成了她唯一的去处。她指望着它有好的收成。不知不觉心境起了变化。园地还是这块园地,庄稼还是那些庄稼,她也照旧起早搭夜忙碌,却不再有喜悦。
曾经她那样迷恋泥土的气息。而现在,当她独自在田园里,周遭忽然沉寂下来,这简单的劳作变得单调而乏味。她虽身处田野之中,却感觉置身于世界之外。
她在回归田园之时遗失了心中的园地。
说到底,园地是安顿自己的一个所在。一个有园地的人,会比较快乐平和。那好比是一个后花园,即便眼前是紧迫的,想起它,会使内心放松下来;即便生活是平淡的,沉浸其中,也会感受到因它而来的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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