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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大体的李德林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程念祺     编辑:徐婉青     2016-01-29 13:41 | |

识大体的李德林

程念祺

    李德林原来在北齐做过官,因为学问博洽,文章又写得好,名气很大。北周灭齐,周武帝很得意,说早就听说李德林文章写得好,现在可以为他所用了。北周的宣帝荒淫无道,临死的时候已不能说话,他平时所信任的大臣刘昉和郑译,就矫诏请外戚杨坚入朝主政。其实,刘、郑二人的心思,是想通过这样的做法,拉拢杨坚,并为他们所用。那时李德林已做了杨坚的谋士,他对杨坚说,要么总揽一切,如果在他们手下,就无法树立自己的权威。杨坚听从了李德林的建议,独自掌了大权。

  这以后,李德林成为杨坚的心腹,重大的事情都有他的参与。那时,朝廷要起草的机密文件,每天都有百余份,都由李德林负责。这些文件,有的必须尽快发出,一点都不能耽误的。但李德林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几份文件同时口授,口授完也不用改。可见他不仅文章写得好,对军国大事也了如指掌。

  尉迟迥举兵讨伐杨坚。杨坚派韦孝宽任主帅前去攻打,不料途中遇到洪水,军队被一条大河挡住,无法继续前进。这时有人向杨坚密报,说大将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都接受了尉迟迥的贿赂,现在军心不稳,都在议论此事。杨坚听了十分担忧,准备撤换这三个将军。参与商议此事的大臣们,除了李德林,也都认为应该这么做。李德林于是对杨坚说,这些将军都是国家的贵臣,并没有驯服,现在能叫他们去打仗,不过是借皇帝来发号施令;撤换了他们,怎么能断定新派去的人,就一定会像心腹那样;何况接受贿赂这件事,真假难明,但临阵换将,可是会引起恐慌的;而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要把他们关起来,弄得主帅韦孝宽也不安心。他提议,不如先派个心腹的人到前线去,让他留意观察,见机行事。杨坚听了恍然大悟,知道如果不是李德林的提醒,这次就铸成大错了。他按照李德林讲的办法去做了,果然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杨坚称帝后,李德林被任命为内史令。这个职位,相当于宰相。不久,有人建议杨坚把北周皇室斩草除根。当时,大臣们都支持这么做,当朝大臣高熲和杨惠也不得不赞成,只有李德林认为这样做不妥,还争得很厉害。杨坚恼火了,粗暴地训斥李德林,说他不过是个读书人,像这样的事情是轮不着他管的。之后,杨坚将北周皇族全部杀尽,并且一有机会就会给李德林颜色看。

  但是,对李德林的才能,杨坚还是非常欣赏的。当时,隋朝要修定新的律令,李德林与高熲等人一起主持了这项工作。等律令修定完毕,杨坚还特别奖赏他九环金带一条、骏马一匹。杨坚之所以要赏他,是因为他对历代的律令,既作了大量的删减,又有不少增改。但是,这些律令颁布后,大臣苏威不断提出要修改某条某条。李德林对此很有看法,认为法令一经颁布,就应该坚决执行,即使有些小地方不合适,只要不影响大局,就不能总是去改动。苏威自以为是,不久又提出每五百户设一个乡正,让乡正审理民事诉讼。李德林听说后坚决反对,说当初废除乡官审理制度,是因为这种审理往往受到亲朋故友各种关系的影响,造成不公平;现在设乡正专门负责五百户人家的民事诉讼,恐怕会有更多的弊端。他还强调说,天下不过就几百个县,六七百万户,但选几百个县令,还担心选不到称职的;而全国那么多个乡,都要选出一个能治理五百家的人,恐怕更选不出。此外,李德林还提出了设立乡正的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杨坚于是让大臣们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当时,大臣们都同意李德林的意见,但最后还是采纳了苏威的建议。苏威接着又提出撤销郡一级建置。李德林问他,修定法令时,为什么不提出这个意见,却要在法令刚颁布时提出修改。但是,杨坚还是采纳了苏威的建议。

  隋朝建立以后,一个重要的任务是灭陈。对此,李德林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灭陈以后,杨坚要重赏李德林,并且赐以很高的爵位。于是有人找到高熲,说把功劳都归了李德林,将领们恐怕不服。高熲听了这话,马上煞有介事地去向杨坚汇报。杨坚听说后,就将此事取消了。杨坚的器量是不大的,他在任何时候,可能都会记起李德林对他的顶撞。

  也就在灭陈的第二年,即公元590年,有官员向杨坚报告,说当初设立的五百家乡正的制度,已成为扰民的弊政;那些乡正们往往凭关系的亲疏远近来断案,还公开收受贿赂。杨坚于是下令将这一制度废止了。李德林于是上奏,批评朝廷政令不统一,朝令夕改。他提出,对那些随随便便建议修改法律的人,一律处以军法。杨坚看了这份上奏大怒,骂李德林把他当成了王莽。接下来,杨坚不断地挑李德林的错,终于把李德林贬出京城,去做一个州刺史。对于这一职务,李德林似乎很不胜任。

  以上讲到的种种事迹,可以看出李德林是个非常识大体的人。他敢于坚持己见,而当时人批评他固执。也许,他是有些固执。但他的固执,显然不是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而都是有关大局的。这正是他的可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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