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伟志：我为什么喜欢落叶

　　落叶

　　邓伟志

　　没想到在《邓伟志全集》出版后，我还能继续留在人世。既然“苟延”了，那就再“残喘”几声吧！新鲜事喘不动了，只能“喘”几件往事，砖头块状的书写不出了，便断断续续地写些短文。

　　各人有各人的不同经历，无不能折射出历史的一个侧面。不用说，我这侧面是狭窄的，是微不足道的，无法同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相比。可是，真要把微不足道“道”出来也不容易，好多事已经淡忘了。到了“失智”的年龄段，很熟的人的名字想不起来了，再不写怕是要捏不动笔了，有点凄凉，有点伤感。

　　放下笔向窗外望去，只见好几棵大树的树叶正在飘飘落下，再仔细向下看，遍地都是落叶。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对落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落叶有咖啡色的，有金黄色的，有……

　　我信步走出房间，捡起一片金黄色的枯叶。我喜欢金子般的枯叶，这绝不是因为金子有多值钱，也不是因为它是什么国际货币储备，而是因为枯叶的由绿变黄，意味着枯叶把水份送给了果实。我佩服枯叶这种勇于让贤、说下就下的崇高风格。

　　落叶的飘然不同于雨点，不是嘎然落地。它慢悠悠、慢悠悠地徐徐降下，似乎在回过头来感谢支撑它的树枝。落叶也不同于雪花，给人以冷酷。它落下时是在暑热之后，是给人间送爽来的。它落下时正值收获的季节，似乎是来祝贺人间丰收的。落叶啊！丰收的果实中其实也有你光合作用的功劳。

　　环顾四周，人们对落叶的感情各有不同。有些树叶落在了马路上，环卫工人正在清扫，不过环卫工人并不嫌你给他们添了麻烦，是你为他们提供了就业的机会。向远处的别墅看，你落在了达官贵人、亿万富翁的华丽的阳台上，说不定他们会把你当作垃圾，甚至还会有人对你怒目而视。我是教师，我是出身于乡村的教师，我祝愿枯叶落在我们的大地上。你是有机肥料，远不是化肥所能比拟的，相信你“化作春泥更护花”。

　　仔细观察手中金黄色的落叶，欣赏它的舒展，端详它的叶脉。叶脉有主有次，有粗有细，有直有曲，同文人的泼墨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叶脉连着书脉。地气接着书卷气。太好了！我回到书室，把手中金黄色的落叶夹在了书中，让它日后成为我写回忆录的书签。不！单作书签还不到位，我应当用它作为我这本小书的书名。《邓伟志全集》（代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