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接电话

　　怕接电话

　　胡海明

　　你怕接电话吗？张君就是这号人。

　　那天与张君喝茶聊天，他有点深沉地跟我讲，他最怕接儿子老师打来的电话了。这让我想起小时候那首“篡改流行”歌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到我家……”小时候调皮，免不了老师向家长告状，接下来的结局可想而知——一顿“竹笋烤肉”难免。如今张君怕接老师的电话，是否异曲同工？不料张君头摇得像拔浪鼓，说儿子在学校里是个闷声不响循规蹈矩的乖学生，之所以怕老师打来的电话，是因为老师的电话另有“意义”。

　　张君的儿子在一所私立小学读三年级，每学期的学杂费比公办学校贵很多，要二三万元。张君虽说是个白领，但年收入也不过十多万，二三万的学费倒也认了，谁叫你上的是私立学校呢？私立学校是市场化运作，土地、校舍、师资、教育器材……硬碰硬都要自负盈亏的！

　　张君的儿子自从被送入私立学校后，他的烦恼便接踵而至。儿子读一年级的时候，临近暑假，一天儿子放学回来对他说，学校暑假准备组织学生去日本参加夏令营活动，老师说最好参加……一听去一趟的费用要两万多元，张君迟疑不决，思忖：儿子不过七岁，懵懵懂懂，不识人事，这么小的年纪出国旅游“性价比”似乎不高。于是，他和颜悦色地跟儿子说，你对老师讲，暑假家中有其他安排，夏令营就不参加了……儿子如实向班主任禀报，这位班主任却颇敬业，即刻致电张君当起了说客，大谈参加国外夏令营“跨出国门，走向世界，开拓眼界……”的巨大人生意义。但这位班主任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没能打动张君。

　　然而并没有完。以后每年的暑假前，班主任都会打来电话请张君积极支持孩子参加海外夏令营活动，而且目的地也越跑越远，亚洲已经不过瘾了，跑到了大洋洲，今年更是把目的地定在了英国，费用也是水涨船高，从先前的两万元发展到现今的三四万元。

　　学校和老师为什么对海外夏令营如此倾心呢？张君后来旁敲侧击才了解到，原来这里面也有“市场化经营”的意义。张君明白了——你也懂的！

　　张君真的怕接老师的电话了。孩子天真无邪，每年都为这事吵着嚷着要去，而且态度愈发坚决。难怪啊，每次总不去，孩子稚嫩的心灵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呢。老师怎么看他？同学怎么瞧他？作为家长真的很纠结……

　　言谈间，张君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又是“说客”打来的，张君沮丧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任凭铃声焦躁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