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凌/文

  对一个女文青来说,如果有足够情怀,初夏最相宜的事,莫过于插一朵石榴花招摇。大胆的,可斜插入鬓,发丝留些许紊乱;内敛的,不妨别于襟上。榴花明艳,有些恣意,有些小狂野,偏懂得见好就收,是乡下的野丫头,人来疯,却不出格。榴花呢,肯定也乐意,不信你去问问,它为什么要开在初夏呢!

  初夏的性情,跟石榴花有些像,热烈中藏着节制。天是越来越热了,却不至于让人焦躁。温度还没有升上来,站在太阳下如向火,及往绿荫里一躲,又温暖如春。短袖刚刚上身,茄克还不敢收起来,遇上两天雨,还能派上用场。

  雨既不是冷雨,也不是暴雨,更不是腻腻歪歪的秋雨,一来就不想走。初夏的雨几乎是透明的,温良的,不急不躁,进退有序。它来,是为了洗尘,去,是为还世界以明亮。它打在身上,不冷,还麻嗖嗖地舒服。它隔三岔五来一次,把无数颗枇杷果亲黄了,亲熟了。池塘里的青蛙也高兴起来,呱呱呱昼夜不停地鼓噪,热闹得像一台大戏。它们有时在草丛里,花园里,荷叶上,把荷叶震得颤颤。荷花尚未出来,荷箭还遥遥无期,荷叶却渐渐铺满池塘,涨断了水路。荷香呢,还不甚浓郁,若要浓郁尚需时日,等到盛夏。

  这时节最浓烈的香,来自女贞。女贞已进入盛花期,一树树黄绿细碎,爆出烟草似的气息,且横冲直撞,不管不顾,你喜欢不喜欢,它都在风里。它玩的是“花海战术”,千军万马,汹涌澎湃,把广玉兰衬托得很高冷。

  广玉兰是有资格高冷的。它花树高,品格高,开花也高。它不随便开花,也就慎重地开上几朵,莲花似地安放在高大的枝叶间,或乳白,或紫红,且朵朵扎实。见识浅的人偶一抬头,许会惊叫一声:“呀,莲花开到树上了!”广玉兰不疾不徐,时刻观察着,见花瓣式微,花色渐黄,立马负责任地再捧出几朵,以飨看客。从不热闹,从不任性,好花慢慢开,一开就是两三月,从初夏到盛夏——它是足够的耐心。

  初夏,坐在广玉兰树下,安安静静地翻几页书,喝几壶茶,听听鸟鸣蛙鼓,哼几曲黄梅小调,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抬头看不多不少的几朵玉兰花,看蜡质油绿的大叶,风不冷不热,香气不稀不稠,人不慌不忙,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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