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要有一种心情
陈德平
此时,我正坐在窗下,格非的小说《春尽江南》已翻到了最后一页。窗外一丛翠竹在风中摇曳,新发的嫩叶正慢慢舒展开来。趁着假日,把曾耽搁了一段时日的格非“江南三部曲”的最后一本书一口气看完了。合上书页,一丝淡淡的轻松愉悦掠过心头。平日于忙碌中,总是零敲碎打地胡乱翻一些书,好久没有这样专注地阅读了,也没有这样淡定地坐上一整天。我忽然感到读书要有一种心情的,那就是风轻云淡、安逸自在,也就是能平心静气放下一切去阅读,不管外面刮风下雨,不去想任何事情,让纷扰让位于心的宁静。这样,你就自然进入了书中,随书中的情节而悲喜,与书中的人物共呼吸,让你欲罢不能,沉浸其中。
上中学那会儿缺书看,家中多是父亲带来的诸如《哥达纲领批判》、《反杜林论》、《国家与革命》和《毛泽东选集》等书籍。夜晚,坐在被窝里,我专看书中注解,竟也读得津津有味,了解了不少历史人物和事件。那时能借到一本文学书,往往兴奋不已,躲到一个角落,痴痴地看着,不知外面天色已黑,忘了回家吃饭。有时放学回来做饭,空当间捧起本还未看完的书,直至闻到饭被烧糊的焦味才如梦初醒。现在想来这样的读书滋味让人怀念,也很享受。那一刻,红尘远去,心无杂念,只有灵魂与灵魂的碰撞清晰可闻,带着不可言喻的心情。
我一直对千古流传的“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精神心生敬畏,但从今日的眼光来看,又不免感到这种“自残”式的读书,既有迫于挣脱环境、出人头地的无奈,也有内心的焦虑和煎熬。我倒更欣赏在心情放松状态下的读书,如唐代诗人刘禹锡所述:“数间茅屋闲临水,一盏秋灯夜读书”。蒲松龄在《寂坐》诗中写道:“平生喜摊书,垂老如昔狂。日中就南牖,日斜随西窗。”这种阅读的闲适和随性,让人感受到了不为名利所累、不为外物所动、自得欢愉的心情。至于白居易的“月下读数遍,风前吟一声”,更透出几分阅读的清雅潇洒。
古人说:“读书,放宽著心,道理自会出来,若忧愁迫切,道理终无缘得出来。”我以为良好的心情对读书至关重要,能决定阅读的效果。人若舒畅,气定神闲,在好心境下,很快就会进入书的世界,被书所迷,如痴如醉;如若烦忧不快,处于浮躁、遑遽之中,就难以静心,甭说只字不进,就是硬着头皮看了,也难免浮光掠影,不知所云,怎谈得上读书的乐趣?
读书不能“叶公好龙”,浪得虚名;也不是强加于人、无可奈何之举,而是修身养性、提升自我之自觉行为。如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也;似漫步林间、海滩,想走则走,想停则停,自由奔逐,轻松随意,追求内心的畅快,在惬意中,真正融入于血液里,全然“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齐一”,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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