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入记忆的风景

　　植入记忆的风景

　　钱忠群

　　一年一度的菜花节，总会吸引许多深藏都市的人们去田间赴这黄色之约，就像我儿时赶庙会一样。其实，菜花与节庆没有多大的关联，因为节庆的仪式感召唤着那些喜欢远离城市的人们。许多的节庆大抵如此，在热闹中带着遗憾收场，又在对新一年办节的无限憧憬中拉开帷幕。然而，菜花节有些特别，不管你是怀着一份逃避和排遣都市喧嚣的心情，还是在这里寻觅童年的影子，抑或是享受结伴郊游的乐趣，都会留下许多深深的印象。但是尽管窄窄的乡村马路已容不下城市滚滚的车轮，小小的农家院子使节日显得拥挤，但我们依然惊诧于记忆中的那份美丽，以至于我们紧闭的思绪门有一种顿开的愉悦，有一种倾诉的渴望。

　　于是，关于油菜花、关于童年、关于青涩的记忆和那片炫目的黄色顷刻间占领着我的脑海。我从小学高年级就开始寄宿在学校，有时一两个月回家一次，很少吮吸到大自然赋予乡村的浓郁气息，但是每年菜花飘香的季节我必定带上愉快的心情回家。那时觉得全世界自己的家乡最美，望着远处掩映在璀璨菜花中的白墙灰瓦，发现原本不起眼的农家小屋，此刻浸润着诗意。

　　最近一次类似童年记忆的是在十多年前，与朋友应邀赴泰州溱湖会船节。那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晌午，我们的车子在一片花海中迷失了方向，使我有机会又一次惊讶于大自然的这份造化，感觉到迷失有时也是一种享受。后来，我索性下车徜徉在开满菜花的田间小径上。此刻，不需要美丽的邂逅，不需要大声的颂扬，让思绪静静地收敛，又轻轻地合上，直到朋友喊着我的名字。之后，我又去过婺源的江岭、霞坑的石潭寻找那份让思绪凝固的静谧，然而这一切如童年一样渐行渐远。其实，记忆中的油菜花是无须用“节”去演绎，它纯粹，它包容，它无边，当它用一种颜色顽强地侵略着你的视线，不需要任何的装点。于是我在想，其实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赴一个节日，更确切地说，是为了赴一个色彩，赴一个在视野里渐渐消失的记忆。

　　有一首我特别喜欢的歌曲《怒放的生命》，生命需要怒放，“好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我们把菜花节喜爱就是想表达那份执著的情感和青春感怀。

　　我至今不知道倡议办菜花节的初衷，但肯定是和我一样怀着很美好的心愿，也许是纪念儿时纯真的回忆，或者是泥土芬芳的撺掇，抑或纯朴乡风的使然。不管你如何评价它，菜花节还是执拗地把人们带进这个“草长莺飞三月，菜花开满人间”的乡村，因为关于菜花的记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珍藏版。回忆的美好与生活的现实总是相伴而生，儿时清清纯纯、恬静如画的风景，永远存放在记忆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臻美。我们曾经那么地惊讶于家乡的美丽，以致我们忘了去珍惜，很长一段时间，这种熟悉的颜色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而我们更多的是归咎于现代工业文明的侵蚀。但我们终究要感谢菜花节，感谢郁郁葱葱的大地母亲。

　　也许我们不可能满足你装满回忆的眼睛，营造一个开满菜花的春天，但我们可以为你找寻一个开满欢乐的春天。因为菜花节，它只属于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