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尽枇杷一树金

　　枇杷上市的季节，不禁让人想起这美味金果的种种好。

　　杨忠明/文

　　上海人对于枇杷是很有感情的，过去沪上人家庭院常见枇杷树，每年端午节前后树上金果累累，与深绿色的枇杷叶相映成趣。宋人戴敏诗云：“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描绘了江南黄梅天枇杷成熟时的迷人景色。

　　随着互联网，电商大发展，现代上海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捷，申城水果店三月份已经有枇杷应市，个头硕大，黄灿灿的惹人喜欢，买来一尝，汁水清甜，枇杷味道蛮足，网上订购南方所产枇杷，手机一按，一两天快递到家，包装妥帖，黄灿灿的枇杷新鲜得就像刚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现代物流让我们享尽生活乐趣。

　　从前我家有个苏州洞庭东山朋友席家伯伯，每到枇杷上市他会带几竹篮自己种的白沙枇杷送来我家。席老伯说：“苏州洞庭山有西山宜梨，东山宜枇杷之说，初夏的水果不多，梅子太酸，樱桃供应时期太短，唯有枇杷甜酸适口，端午佳果，人见人爱。”明代诗人杨基句：“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啼送到家。”洞庭东山的枇杷品种很多，除了清代康熙年苏州府志所记载的金罐、银罐白沙之外，还有红沙、青碧、铜皮、灰种、鸡蛋白、直脚白、牛奶种、凉扇种、荸荠种、野白沙、牛奶红、无柄白沙等30余个品种。上海人说的白沙、红沙枇杷，其实是概括白肉和黄肉系统的枇杷品种。曾听现代文学家陆澹安先生说：“他的家乡东山杨湾山上枇杷树常和板栗、石榴、杨梅、香橼、桔树混种，枇杷树下有碧螺春茶丛，春天果树花开，春暖轻霞，晴烘透馥，枇杷冬日开花，色白五瓣，白沙是东山的一个地名，明代以前曾经盛产枇杷著名。旧时种枇杷的山农很辛苦，枇杷熟了招引鸟儿来啄食，又有偷盗者，白天雇人看管，晚上则睡在枇杷树下的芦席棚里。”

　　枇杷核大肉少，肉有白有橙红，苏州老吃客告诉我，挑选枇杷白者为贵，橙红者稍逊，果形长的核小肉厚浆汁多，圆形果核大肉薄汁少。吃枇杷去核麻烦，想起了清代文人朱竹坨和他的道士朋友及无核枇杷的故事，说道观中有两株枇杷树结出的果子竟然无核，那位道士说出了枇杷无核的秘密，原来他在枇杷刚刚开花时剪去了花蕊中某一根花须，所以会结出无核枇杷来，用现代科技来分析或许是有点科学道理的！

　　儿时我咳嗽厉害，外婆摘些枇杷老叶洗净，粗布拭去绒毛，切碎，和点川贝煮汁滤渣、再加蜂蜜熬成枇杷叶膏，服上几天，咳嗽便好。我有个朋友家里有棵枇杷树，每年结出枇杷果实累累，他家一颗也舍不得吃，为什么呢？原来花园里有些白头翁、八哥、喜鹊等鸟看见这熟透的枇杷开心啊，纷纷飞来，这里啄啄，那里吃吃，享受完了，就站在枝头抖出一曲美妙的歌声，禅语“舍得”二字，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主人一家当然要把一树枇杷果留给这些可爱的小鸟吃，人和动物的和谐相处，真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