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萦绕在记忆中的那首长征歌

　　时至今日，40多年前磕磕绊绊排练而成的那首《长征组歌》依然在心中回响。它，连同我们的爱国情怀，将会代代流传。

　　很多年前，我在虹口一所中学任教。为管住学生不出去闯祸，学校成立了文艺小分队，由我负责。因为天天唱样板戏，学生觉得没劲，常常逃课。我想尽办法仍留不住学生，总被领导批评。

　　1974年，学校准备在国庆举行庆祝会，要我排一台节目。有不少歌、舞，都不敢选，万一选错了是性命攸关的事，想来想去想到了《长征组歌》。我问书记是否可以，他要我自己定。我把歌词从头到底想了几遍，觉得政治上没问题，就定下了。资料没处寻，我悄悄托了不少人，后来得到音乐学院老师给的一盒录音带，至今我不知此人是谁。

　　我和小分队学生天天泡在音乐室。我在琴上试弹旋律，由几个学生商量着记谱，记下的谱子五花八门，束手无策的女生只会哭。后来改成跟录音哼，唱熟了一节节记，搞了一个月才记全。后来记朗诵词，这较容易，听不清的我自己写。最难的是培训独唱演员，真是手足无措。我从未学过专业教法，当时音乐学院是重灾区，想请教都没门，只能自力更生。我动用了所有记忆，把小时候唱诗班老师的教法一点点想起来，一面想一面教：腹式呼吸、换气、舌头位置、口形、声音立起来……慢慢像回事了。数学组的谭老师摸着石子过河，弄出了伴奏谱，还有个刚分来的音乐老师小王来帮忙。70多人连日连夜参加排练，还有校领导、年级组、班主任、后勤……都参与其中，全校人仰马翻，如痴如狂。半年后，久病的音乐教师老萨来上班，一些难题也都迎刃而解了。我们终于排出了一台像模像样的《长征组歌》，完全是我当年看战友文工团演出时的标准，有男高音、中音、女高音，有独唱、二重唱，有朗诵，有民乐伴奏。我们从市青年宫借来了红军服装，学校还添置了乐器、谱架。

　　国庆节，全校举行了升旗仪式，蓝天白云辉映的五星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操场上搭起了舞台。为了把场，我“混”在女声部一起参加演出。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时，全场屏息凝神，许多人都在流泪。在万马齐喑的年代，充满理想之光的歌给我们带来了希望。不久，《长征组歌》被推荐参加市里举行的文艺会演。所有的演员、伴奏、指挥、服装道具管理，全部由学生担任。这个节目得了奖。我坐在文化广场观众席上，听着动人心弦的歌声，忍不住泪流满面。

　　没有人知道，排这台《长征组歌》的是擅长语文又从未学过音乐专业的我，一个是理工男谭老师，一个是刚来的小王，还有半个是后来参加进来的萨老师。演出后，我除了喜悦，更多的是为自己胆大包天、不自量力而后怕，当时如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幸而还算圆满。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凭着对真善美的向往，怀着光明总会战胜黑暗的信心，一所普通的中学，一群没学过音乐的师生，做了了不起的一件大事！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

　　四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当年和我一起唱《长征组歌》的学生，早已星散，我已记不清他们的面容。那几位并肩攻关的老师，他们的名字也已忘记。这所中学早已消失，校名与原址都化作了烟云。只有这些美得令人流泪的歌，每到国庆总是在各处回响。它，连同我们的爱国情怀，永远活着，并将代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