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 一根桃枝的温度

　　有些东西看似没有温度，一旦注入真、情、义，它便会温暖年年岁岁。

　　“奶奶，您好！”门一开，儿子就抢先招呼。

　　她满脸疑惑的表情，“你们是？”

　　“阿姨，还认得我们吗？”妻子眼里已闪着激动的泪花。

　　“这是我们的孩子，与您的孙子同一天出生。”我说。

　　“哦，想起来了，叫袁帅。”（那是儿子的乳名）她拍了拍儿子的肩，“大元帅，这么高啦！让奶奶好好瞧瞧。”

　　二十五年后的第一声“奶奶”，一个迟到的拥抱，融进金秋的光晕。

　　记忆中的阿姨，高高大大，嘴角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一脸福相。如今的她消瘦了不少，但看上去很精神。

　　阿姨还是那么热情好客，捧出一堆小吃，硬是递给我们每人一瓶王老吉，还一个劲地要去烧馄饨。

　　“阿姨，坐下吧。”我笑着劝阻，“刚吃过饭，不饿，我们聊聊。”从住处聊到子女，从工作聊到日常，我们坐在她的身边，就像听妈妈娓娓地讲过去的故事。她照顾了卧床八年的老伴多年前去世了。这两年，孙子去国外深造了……生活自然有些孤独与寂寞，可从她的脸上看到的是乐观与豁达。

　　她的畅谈，不时勾起我记忆的网篮。在儿子出生住院的那几天，阿姨在给儿媳送的菜盒里为我妻子多放了个荷包蛋，为睡意朦胧中的妻儿悄悄掖被角。出院那天，她递上一根据说能辟邪迎吉的桃枝，系着粉红的丝带，那是她一早走了好几里路亲手折下的。

　　相遇之后意味着别离。妻子摘下那枚心爱的“桃花”胸针，塞到阿姨的手里。每一次回头说“再见”，阿姨也一个劲地说着“再见”，还跟着我们走了一段。很远了，依稀可见她嚅动的唇和不停挥动的手……

　　那手的样子很像枝丫。朦胧间又现那根十月的桃枝，深褐色，干巴巴，似乎没有一点温度，一如世上的许多事物。但，一旦注入真、情、义，它便会温暖年年岁岁。（袁建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