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 出租车司机与他们的茶

　　回京后的这段时间，因为身体不适，每天要在京城乘坐出租车，得以和司机师傅交流。北京城里的出租车司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善于神侃，精于应酬，热爱自由。

　　京城的出租车司机，以周边农村司机为最多，他们习惯于奔跑的生活。在五环附近，几个司机合伙租一栋房子，每个司机每月花费租金不过千元。与他们交流，能听到很多新鲜故事，对了解北京城里城外人们的生活很有好处。我喜欢和出租车司机兄弟交流，他们真实、自然，说出的话，没有花言巧语，可信度强。听他们讲话，能触摸到最真实的生活底色。

　　几年前，读过某位作家写公共汽车的报告文学，里面描述了很多司机值乘期间的酸甜苦辣，就想知道出租车司机日常生活的难处。有时一上出租车，我就会围绕着零碎问题提问，司机师傅也乐于回答。

　　谈到喝水，大多数出租车司机，每天出车前都会带一暖瓶水，无论冬夏，一个班用水就足够了；很多司机喜欢喝茶，以茉莉花茶和绿茶居多，也有靠咖啡醒脑的。也有一部分人，从始至终，喜欢喝白开水和矿泉水，认为这样养胃。冬天，司机一般靠喝茶暖身子、提神；夏天则靠茶解渴、去瞌睡。有的司机，平时喝水讲究，身体保养得好，没有胃下垂等毛病。有些司机，为了开车，忽略了喝茶，身体就干巴，经常一脸灰色。当然，也有惧解手不便而少喝水的。

　　北京城里出租车长时停靠点少，有些公厕沿街还设有护栏，被人们认为最自由的出租车司机，其实一点也不自由。茶本是正常人享受的饮品，对出租车司机而言，有时就要忍着，不口渴不轻易喝，能少喝就不多喝。有一位福建籍的出租车司机，上车就对旅客赞美他家乡的茶，临到自己去喝，也就每天品尝个菊花茶而已。对他而言，茶成了对过去时光的向往；说起故乡之茶，就成了对家人的寄托。

　　出租车司机对我说，每天两班倒着开，回家喝茶、抱老婆的力气都没有，平时车都懒得洗一下。遇到懂礼的乘客，他会和你平等交流；无礼的乘客，则态度蛮横。

　　一位司机回忆说，有天晚上，他拉过一位酒鬼，开始不告诉他到达地点，就催促司机一直开，一直开，直开到那醉鬼慢慢睡着了。司机停下车去拉酒鬼，酒鬼却跳下车，钱也不给，歪歪扭扭地跑了。也会遇到不检点的男女，后座位上你摸我拽，司机只好表示沉默。出租车司机，几乎什么类型的人都见过。

　　在机场或者别墅群“趴活”的出租车司机，手里常端着一杯茶，或夹着一支烟，那是他们最潇洒的休闲姿势。

　　出租车司机享受的不仅仅是茶的香，还是茶的苦，还有茶的安全。陪伴他们的，不只是茶的温度，有茶香，还有家乡的温情。那一杯茶，对出租车而言，绝对不是简单的道具和可有可无的东西，既写满了京城的况味，又满含生活的趣味，真是值得乘客多细味一下！（戴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