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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 | 从天平山遥致万安山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喻军     编辑:赵美     2020-10-18 06:55 | |

  去年底去吴中天平山,为的是赏枫,正巧赶上一年一度的“红枫节”。逍遥半日,殊觉风景虽好,但人文的景观似乎更具景深。天平山俗称范坟山,打从范仲淹高祖范隋起,其曾祖范梦龄、祖父范赞、父亲范墉皆归葬此山。庆历四年(1044),范仲淹奏请以山中白云庵改功德香火院。仁宗不仅照批,还赐赠太师衔予其曾祖父、祖父、父亲三人,人称“三太师”。故天平山又名赐山,俨然实打实的范氏家山。

  既属自家墓园,范氏后裔们可谓代有遗存。比如,祖坟附近的天平山庄,即为范氏后人所建。作为“天平三绝”之一的红枫美景,也和范仲淹第十七世孙、明朝的范永临相关。当年,他从福建引进400株枫香树,遍植山麓,使得几百年来,每至秋冬交替的时节,枫红染碧,云蒸霞蔚,引得四方游人纷至沓来。

  范氏一族,以范文正公最为名盛。其政声之斐然、为官之清廉,公认为千古高洁之士。虽曾三次被贬,却“持一节而自信,历三黜而无悔”。元好问言其“在布衣为名士,在州县为能吏,在边境为名将。”还应加一句“在朝廷则为良相”(宰辅)。以其不朽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悠悠传世,臻至立言的极致。

  然而,却有个问题:天平山虽设有范公祠、范仲淹纪念馆、范仲淹铜像及诗句牌坊等,但他的墓,却并不在天平山,而是处于千里之远的洛阳城西南郊的万安山,是何原因呢?在此只能略作陈述:范仲淹童年家境清寒,两岁丧父,母谢氏改嫁齐鲁朱文翰,范仲淹随之改为朱姓。后来范仲淹入仕为官后,上奏朝廷再改回范姓。1026年,范母去世,范仲淹十分悲痛,但葬母于何处,成为范仲淹面临的棘手之事。倘葬入天平山祖坟,母亲已改嫁为朱家人,似不宜再葬入范家坟;倘葬于朱家祖坟,已改回范姓的范仲淹,百年后便不能和母亲埋在一起,这对范仲淹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于是,大孝子范仲淹,只能将母亲先葬在其夫人李氏的老家商丘,后才迁葬到洛阳万安山。1052年5月20日,范仲淹病逝于徐州,终年64岁。其子护帷还洛,是年12月份葬于万安山南麓母墓之旁。由此,范仲淹对母亲的深情,成为一种生死相随的印证。即便放弃归葬天平山祖坟,也要长眠于慈母之旁。想起来,是着实令人感佩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范仲淹为何不选他处而把墓地独独选在洛阳?原因大致如下:范仲淹素喜洛阳,亦曾基于国家防卫安全考虑,建议朝廷迁都洛阳。首都开封虽说居“天下之要会”,缺点是军事上无险可守。洛阳北有黄河、南有秦岭、西有函谷关,军事上有险可守。可惜范仲淹这番先见之明,并未被朝廷采纳。1127年,金兵攻陷开封,掳走徽宗、钦宗二帝,北宋随之灭亡。

  其实天平山还有一个名字,叫“白云山”,山半有白云泉,很诗意的名字。据传茶圣陆羽曾来此掬饮,品为“吴中第一水”。而我站在天平山上,总止不住想起洛阳的万安山,其相距约为一千公里,而范仲淹的离世,距今也近一千年,所谓白云千载之悠、家山千里之远,指的就是这两座山么?(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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