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只有你等她，不会她等你

　　昙花，从初放到盛开，也就凌晨一个小时的样子。她就是那么高贵，那么高冷，只有你等她，她不会等你。

　　你的样子。盛开的样子。

　　就在零点刚过的凌晨，悄悄地绽放。白玉般的花瓣层层叠叠，露出漂亮的卷卷的微微泛黄的花蕊，青色的花萼像蟹爪一样张开，淡淡飘香。从初放到盛开，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然后慢慢收拢，早上醒来，就已经蔫头耷脑了，好像曾经璀璨夺目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就是所谓昙花一现。

　　这盆昙花，我种了四年。同事刚给我的时候只是扦插活了的一小棵，几瓣叶子，有点像仙人掌，用四根小木棍和竹篾缠了个简单的架子。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架子多么重要，因为叶子越长越多，越长越大，就那么东倒西歪挂下来，如果没有个支撑，它肯定就带着盆翻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努力种，它努力长叶子，长得张牙舞爪，却总不见开花。每有客人来访，问这是什么？我说昙花，对方总是露出惊奇的神色，仿佛在说：这绿植会开花？叶子越长越多，想要剪掉，又不舍得，我就让它靠在墙边。就像我办公室里的一棵绿植，每每园丁阿姨来打理，总问我是否要修整齐，我总让她剪下留情，只要不抵到天花板，就让它随意生长，我喜欢那参差的样子。一年，两年，我的昙花，种成了绿植，从期望到失望，然后我就不爱搭理它了，更爱年年开花千娇百媚的扶桑，还有总不负我的君子兰，一期一会。

　　今年，偶然的机会，朋友给我介绍有位大学学长，居然现在是“城市花农”“种花圣手”，顶楼露台摆满花盆，每到花季经常邀约朋友去他家赏花。我加了微信，就迫不及待咨询养花秘籍，特别是昙花，如何才能开花？他回答：加骨粉，浇磷酸二氢钾兑水。后者我看到化学名词直接忽略，前者我百度下，知道是种肥料，然后上淘宝，直接搜索购买，顺带买了小花铲。货隔天就到，没想到送来的肥料一大包，我稍微翻开土撒了点，之后又过上了天天浇水的机械化日子。这个时候，两棵君子兰又开花了，然后我的主要注意力不再集中在昙花身上。

　　进入夏季，花花草草渐渐有点蔫蔫的。就当我不再日日盯着昙花的时候，它给了我一个惊喜。那天浇水，发现两根挂下来长长的茎，吊着各一个漏斗状的白色花苞，再仔细看看，发现是已经开过后闭合萎缩的了。我深感遗憾，好不容易昙花开花，居然我还错过了？过了几天，我又看到在叶子边上生出小茎，然后慢慢形成花蕾，翘起来的漏斗。可是，第二天去浇水，它居然又一觉开过枯萎了，我追悔莫及，才知道昙花是深夜开放，并且真的只是“一现”的时间，你不等它，就再也等不到了。父亲也告诉我，他小时候去复兴公园等昙花开，等到12点还没开，回家，邻居凌晨4点回来说，2点钟的时候两棵昙花都开了。所以，昙花就是那么高贵，就是那么高冷，只有你等她，她不会等你。

　　看着“硕果仅存”的还剩下的一个未开的花苞，我想好，今天晚上一定要时时关注着它。终于，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看到它慢慢绽放的模样，惊喜地叫上家人一起等待花开。12点多的时候，它终于盛开露出花蕊，赶快各个角度拍照，发朋友圈，把它的美好和我的喜悦一起分享。因为曾经错过，所以这终于等到盛开的喜悦是双份的。

　　第二天，我去浇水，果然它已经蔫头耷脑垂了下来。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记录下它的美丽高洁。我甚至想，如果有机会，就像李子柒一样，用视频来拍摄它的盛开全过程，把“一现”变成永恒。（钱亦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