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令：河山统一

八一南昌起义打响了中国共产党武装夺取政权的第一枪。90年来，对于起义的重要意义有诸多文章分析和介绍，但对于具体战斗过程却着墨不多。事实上，虽然

谋定而后动

南昌起义中，起义军总兵力超过两万，远超城内的反革命武装，但考虑到南昌周边还有大量敌军，起义军要在外围敌军反应过来前尽快夺取全城。为此，起义各部进行了周密准备。兵力布置上，起义军采取“分片包干”的方式，为每一支部队都就近分配了明确目标，确保能在同一时间对每一股敌人发动同步攻击。

起义前，各部都展开了密集侦察。像第24师72团3营营长袁也烈利用关系，化装到预定目标——敌24团驻地侦察，掌握对手的兵力、布防、装备、地形等，随后制定详细的攻击方案。第24师71团3营营长黄序周化装成伙夫，挑着水桶两次进入敌营侦察，把敌人的兵力部署和警卫位置摸得一清二楚。7月31日下午，第20军教导团团长侯镜如带下属各总队长前去拜会敌第79团团长朱某（绰号朱胡子），后者将部队情况和盘托出，让此后的战斗顺利了不少。

除了侦察，起义军还安排时任第3军军官教导团团长兼南昌市公安局长的朱德，邀请敌23、24团团长赴宴，拖住他们一晚，让两个团失去统一指挥。

战斗提前打响

按照起义总前委（代号“炮兵连”）于7月31日下达的命令，决定在8月1日凌晨4时发动起义，行动口令是“河山统一”。但由于起义军第20军的一名副营长在31日晚跑到敌第五方面军警卫团告密，总前委闻讯决定将起义时间提前到凌晨2时。

当晚，起义军开始调整部署，但他们的行动引起26日刚进驻南昌的第6军19师57团的怀疑，该团分驻匡庐中学和松柏巷天主教堂，其中主力在匡庐中学。为确保全歼这股敌军，起义军71团将所部分成三部分：2营主攻中学，3营主攻教堂，1营作为预备队。向预定位置运动中，敌57团发觉71团的动向，8月1日凌晨约1时40分，匡庐中学里的敌军主动出击，试图偷袭起义军，基本就位的71团2营立即反击，两军在街上正面相撞，结果敌军死伤50余人，逃回中学死守。枪声响起，起义军各部一齐动手，对各自的目标展开进攻。

由于敌57团有了防备，71团的进攻变成了正面攻坚。由于匡庐中学是敌57团主力所在，且校园较开阔，不利于正面进攻，71团决定首先攻击教堂之敌。就在匡庐中学枪响时，教堂内的敌军也向外出击，但刚到松柏巷口就被71团1营伏击，仓皇撤回教堂，并用火力封锁狭窄的巷子。负责主攻的3营营长黄序周挑选共产党员、共青团员20余人组成突击队，在全营火力掩护下攻打教堂大门，同时派出一个连绕到教堂后面，翻墙进入。突击队借助巷内地形掩护，奋勇突击，砸开教堂大门。这时，迂回的那个连也翻墙进入教堂内，守敌顿时胆寒，退守教堂主建筑钟楼，试图借助制高点顽抗。3营把钟楼团团包围，一边射击，一边喊话，要求敌人缴械投降。经过半小时的对峙，钟楼内的敌军弹尽粮绝，只得缴械投降。

这时，匡庐中学的战事仍然焦灼，3营利用刚占领的教堂主楼架起机枪，对着匡庐中学内的敌军侧后扫射，有一名排长甚至背着机枪爬上教堂屋顶，架起机枪向敌人扫射。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总前委书记周恩来亲临现场指挥，起义军士气大增，2营从正面、3营从侧面猛攻匡庐中学，敌军被压迫至操场内，不得不缴械投降。

激战敌指挥部

除了敌57团，对敌第五方面军警卫团的进攻是起义中另一场艰苦的战斗。第五方面军总指挥部位于章江路口藩台衙门，和起义军第20军指挥部只隔一条街，相距不过200米，由于叛徒告密，敌人已经有所防备。

8月1日凌晨1时45分左右，匡庐中学、天主教堂方向枪声大作，此时预定进攻藩台衙门的第20军第1师1、2团还在行军途中。为防止敌人异动，军长贺龙派出军部警卫连先发制人，阻止敌人逃逸。警卫连每人配备一支驳壳枪和一支俗称“花机关”的MP18冲锋枪，他们先用手枪击毙敌哨兵，随后用冲锋枪封锁大门，敌人遂退守院内的端表楼、街亭、围墙等制高点，用机枪与起义军对射。

2时整，1、2团全部到位，随即接替进攻。在藩台衙门与第20军指挥部之间有一座鼓楼，街道从鼓楼门洞内穿过，是两地之间的必经之路，敌人集中火力封锁门洞，试图阻止起义军展开。这时，贺龙和起义军总参谋长刘伯承亲临一线，命令部队登上鼓楼，压制敌人火力。由于登鼓楼的步道面向敌军，战士们遂爬上附近的民居屋顶，然后架起梯子登上鼓楼，居高临下对藩台衙门内的敌军射击。

敌警卫团发现制高点失守，只好撤进院内房屋继续顽抗。为了加快进攻节奏，贺龙调来预备队第2师第5团，该团绕到衙门的侧后方，翻过院墙进入，对困守的敌军展开两面夹击。敌军力竭无援，只得缴械投降，打扫战场时，起义军还抓获叛变的副营长赵志强，当众予以枪毙。

攻下藩台衙门后，1、2团乘胜追击，攻击位于江西省政府的第3军警卫团。其实，在战斗刚打响后不久，这股敌军见势不妙便想逃走，却被起义军警戒部队打了回来。起义军第1、2团赶到后，用机枪对着省政府内一顿猛扫，敌守军无力支撑，从省政府后门逃跑。由于起义军未派出阻击部队，加上战斗接近尾声时城内陷入混乱，这股残敌竟穿过被拆毁的城墙逃出了南昌。

以少胜多

由于朱德在前一天晚上以吃饭为名，把敌23、24团的团长、副团长都软禁起来，起义发动时，两个团实际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战斗力大打折扣。因此，起义军仅安排第24师第72团，在非正规农军的配合下发起攻击。

敌24团驻扎在永和门外的新营房，起义军计划由第72团3营在农军的配合下消灭它。农军的训练和装备都不足，无法进行正面攻击，单靠3营的兵力又不足，3营营长袁也烈想出智取的办法。7月31日傍晚，3营提前开晚饭后，以野外训练的名义拉出城外，来到敌24团驻地。营部副官以联络官的名义找到敌24团团长，声称自己刚从野外训练回来，找不到宿营地，申请借用该团营房前的空地宿营，敌团长同意，并发给3营当晚的联络口令。于是，3营就在敌营房门口扎下来，连排长们还趁着查看宿营地的机会，详细了解周围地形和敌军布防情况。

24团是第五方面军总指挥朱培德的起家部队，有一定的军事素质。入夜后，该团的巡逻队和哨兵也布置得中规中矩，但他们没想到离他们只有几十米远的露营地里，正在假装休息的就是自己的“终结者”。到了凌晨1点多，从城内传来清脆的枪声，枪声就是信号，3营战士们一跃而起，如潮水般涌进敌人营地。这时，敌24团的大部分官兵都还在睡梦中，猝不及防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而消灭敌人23团的战斗就没那么顺利了，该团同样是朱培德的“近卫军”，加上又驻扎在城内贡院，有一定的警备。8月1日凌晨，匡庐中学和天主教堂方向打响后，起义军第72团团长孙树成向师部请示后，决定也提前发起攻击，他亲率2营攻入贡院，敌人在夜暗中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结果有一股敌人竟奔向第72团团部。这时，团部只有团教导队中队长陈守礼带领的十几个学兵守卫，缺乏战斗经验的学兵面对优势兵力的敌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幸亏陈学礼身先士卒，带头向敌人大队猛烈射击，学兵们才稳住阵脚，依托建筑阻击敌人。千钧一发之际，2营从侧翼冲过来，击退这股敌人，陈学礼却在战斗中被子弹击中腹部牺牲。

2营和1营左右夹击，很快消灭了乱窜的敌人，但还剩一部分残敌龟缩在贡院内垂死挣扎。不过很快，这些敌人也发现大势已去，只得吹号缴械投降。

轻取敌军

第20军教导团承担了进攻敌79团的任务，这股敌人驻扎在顺化门外大校场的老营房。教导团团长侯镜如白天侦察敌情后，安排战斗力最强的第1总队正面进攻；第3总队迂回到敌人营地的东南方侧翼，在几处围墙缺口附近隐蔽；第2总队抽调一部分人做预备队，其他人则每人拿一条长凳子，隐蔽在敌营房北面的矮墙下，战斗打响后就踩着凳子翻墙进攻敌人营房；第4总队都是徒手的学生，他们的任务是先在自己的营房内呐喊助威，待主力攻入敌营后跟上收缴武器。

7月31日晚12点刚过，教导团开始行动。敌人听到动静，派人来询问，侯镜如一面拖住来人，一面要求各部加紧行动。凌晨1点40分左右，敌人见派来打探的人久不回复，有所怀疑，开始动员起床，教导团战士听到墙内的动静，正在这时，南昌城内枪声四起，侯镜如果断决定开始进攻！三个总队迅速行动，按预定计划展开进攻。一时间，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和喊杀声在敌人营房内响成一片，敌军在黑暗中遭到四面合击，顿时溃不成军。起床的一小部分敌军很快被消灭，大部分敌军都在被窝里被抓了俘虏。

消灭敌第79团之后，教导团又协同第20军第2师6团和第4军第10师30团消灭了旁边营地的敌人第80团。

清扫残敌

除了这些成规模的敌人以外，南昌城内还有几股小规模的敌军。其中第3军军长王均公馆的卫队抵抗较为激烈，他们约有百人。8月1日凌晨2时，71团的一个连向敌人发动进攻。由于此前城内各处枪声已响成一片，敌人已做好防御准备，而且抵抗也比较顽强，由于地形不利，起义军兵力又不占优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王均卫队才退入屋内。起义军随即进攻王均公馆大门，又遭到敌人的集火射击，只得暂时撤退。经过数小时反复争夺，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屋内敌人才缴械投降。

除此之外，起义军还对南昌卫戍司令部、牛行火车站的敌军发起了进攻。这些地方的敌人兵力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迅速投降。

南昌起义胜利后统计，当晚，起义军共毙伤敌军800多人，俘虏3000多人，缴获各种枪支5000余支、子弹70余万发。（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