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解密：苏俄红军是这样锻造成的

和传统印象相比，现实是如此让人惊讶，一百年前，赢得十月革命并建立苏维埃政权的布尔什维克一开始居然没有成建制的革命武装，而是靠工人赤卫队保卫胜利果实。面对国内外敌人的疯狂进攻，曾设想只靠志愿军来保卫国家的共产党人终于迈出建立革命军队的第一步。

图说：彼得格勒工人赤卫队的一个汽车战斗组。资料图

革命者没有军队

1917年11月7日，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苏维埃政权在俄国诞生了，但领导革命的布尔什维克实际上没有自己的军队。当天，在彼得格勒（今圣彼得堡）参加起义的队伍中，主力是赞同布尔什维克主张的15万卫戍部队和6万波罗的海舰队水兵，而布尔什维克自己掌握的只有两万工人赤卫队。

图说：1919年，即将从莫斯科奔赴南方前线的红军某部军旗护卫队。资料图

其实，布尔什维克在俄国进行革命运动时间不短了，但没有真正致力于建立军队，这与革命领袖们对常备军的负面看法不无关系。列宁就在1905年俄国革命期间提出：“要根本取消常备军。让军队同武装的人民相结合，让士兵把自己的军事知识带给人民……军事科学已经证明民兵制是完全可以实现的，民兵无论在防御战或者进攻战中都能够胜任地完成军事任务。”布尔什维克一方面策动旧军队倒戈，另一方面实践自己的“全民军队”构想，大力组建赤卫队。革命者认为，临时动员的赤卫队足以承担正规军的所有任务。

图说：反映红军突破白卫军防线的油画。资料图

更现实的是，俄国旧军队的不稳定性也令革命者感到不安。1917年二月革命推翻沙皇后，当权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继续留在协约国阵营，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并向同盟国进攻，结果士气低落的旧军队一触即溃，无数士兵开小差，多数部队名存实亡。而在十月革命胜利四天后，原临时政府首脑克伦斯基跑到莫吉廖夫成立临时司令部，到处搜罗散兵游勇，企图进行反扑，这一切都加深了布尔什维克对正规军的抵触情绪。1918年1月29日，苏维埃政权宣布解散并复员全部旧军队。 

从志愿役到义务役

残酷的现实教育了一度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革命者。十月革命刚胜利，苏俄宣布退出协约国阵营，与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和谈，但德国想敲一笔竹杠，为了迫使苏俄割地赔款，德军集结起59个师，向虚弱的苏俄全线进攻。

图说：1917年11月7日，工人赤卫队和革命水兵打进冬宫，推翻资产阶级临时政府。资料图

为了保卫红色政权，1917年12月16日，列宁等人签署《所有军人权力和选举原则平等及在军队中组织政权》法令，之后又决定按照无产阶级原则建立新军队，基础就是由志愿者组成的赤卫队。按照“全民军队”设想，第一支完全由志愿者组成的新军队在1918年元旦组建完毕，直接开赴前线。1月15日，人民委员会颁布组建工农红军的命令。2月23日，年轻的红军在名城普斯科夫遏制住了德军攻势，这一天后来被确定为“红军节”（现为俄罗斯“祖国保卫者日”）。

图说：反映1918年苏俄遭围攻的漫画。资料图

但很快，人们发现纯粹的志愿军队并不可行，志愿者大多不懂战术，军事技能仅限于会开枪。更麻烦的是，这支军队缺乏纪律性，不少人仅凭一腔热血，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以为打仗只要敢拼敢杀就够了。察里津战役期间，名将伏罗希洛夫指挥的红军第5军就有不少士兵携家带口来参战，战线离驻地稍远一些，就有不少人不愿出征……终于，1918年5月，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提出：“目前国家的整个局势，……都决定了要由志愿军转向对工人和贫农的普遍动员，必须刻不容缓地转为对某个或几个年龄段的人的强制征召。”7月10日，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批准实施义务兵役制，保证了红军在1918年底扩大到72.5万人。

图说：红军指挥员研究战斗方案。资料图

军官从哪里来？

红军扩大了，可军官不足的问题却突出起来。过去，革命领袖都感觉沙俄旧军官不可靠，“我们建设新军队时，应该只从人民中间选用指挥员，只有红色军官才会在士兵中间拥有威信并在军队中确立社会主义”。但现实再次让革命者意识到：快速从基层士兵和革命群众选拔所有指挥员来不及也办不到，在指挥大部队行动时，需要太多专业知识和经验，这恰恰是革命者所缺乏的，因此必须充分利用好旧军官，当然前提是有效改造他们。

图说：1921年5月1日，苏俄领导人在莫斯科红场上检阅红军部队。资料图

1918年4月22日，苏俄领导人之一托洛茨基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上提出：“在纯粹军事的、作战的问题上，尤其是在纯粹战斗性质的问题上，所有机构的军事专家都有表决权。”在他看来，许多旧军官“握有相当的物质资本和相当的精神资本……无产阶级不得不将那些为其他阶级服务的人拿来为自己服务。”1918年底，人民委员会允许征召旧军官进入作战部队。

由于红色政权对旧军官的信任和放手使用，加上红军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整个俄国革命战争时期，参加红军的旧军官比参加白卫军的多得多，仅从1918年12月15日到1919年1月15日，红军就接收了原沙皇军队的4300名军官。当然，在应征参战的旧军官里，有些人一开始是不太情愿的，但到了1918年底，大多数旧军官不再举棋不定了，他们发自内心地拥戴苏维埃政权，因为它具有旧政权无法想象的感召力与战斗力，令人肃然起敬。事实上，在红军多达20万名指挥员中，就有7.5万名的旧军官。

红军的“成人礼”

初生的红军总在克服危机中成长。1918年7月，本该从远东离境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在帝国主义支持下发动叛乱，调头向西攻击苏俄新首都莫斯科。7月底，他们向喀山急进，那里是连接苏俄心脏地带与南方产粮区的咽喉，一旦失守，共和国将被饥饿所笼罩。

这时，负责喀山防务的是红军东方战线司令部，指挥员瓦采季斯麾下尽是些尚处游击状态的志愿兵，他们缺乏纪律，军官也不太会指挥，结果喀山轻易失守。列宁派新任军事人民委员托洛茨基赶往前线，一定要夺回喀山。

托洛茨基的战斗是从严肃军纪开始的，他的第一道命令是：“英勇善战的战士将提升到指挥岗位上去，对懦夫、损人利己者和叛徒将严惩不贷。”随着命令的执行，红军的纪律和战斗力重新树立起来，他还把身边的50名莫斯科青年共产党员充实到部队基层，这样的共产党员越来越多，其结果正如托洛茨基所记述的：“短短几周里，动摇的、不坚定的、分散的人群被改造成一支真正的军队。我已经毫不怀疑，我们必将收服喀山。”

经过惊心动魄的战斗，喀山在9月10日被收复，托洛茨基感慨地说：“我们亲身感受到战争的波澜起伏和出人意料，小战争却是大学校。”喀山之战的胜利堪称红军的“成人礼”，这不仅消除了共和国被扼杀的危险，还让苏俄红军向正规化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红色政权从此有了真正能保卫自己的武装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