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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 | “家人”群像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李果     编辑:徐婉青     2017-12-31 19:17 | |

在我眼里,电影家协会是一个神圣的殿堂,是只可远瞻的高山景行之所。在这里,电影大家云集,电影大师汇聚,光彩夺目,星光灿烂。作为后生晚辈,得以忝列其间,享近距离观瞻、学习之便,实为此生大幸。

因工作关系,我曾在1988—1989年间集中拜访过一批影史垂名的电影大家,后来又陆续访问、接触过一些电影家,开列出来,是一长串响当当的名字:石凌鹤、孙瑜、陈鲤庭、张骏祥、沈浮、白沉、顾兰君、蒋天流、吴茵、张瑞芳、白杨、秦怡、黄宗英、孙道临、黄祖模、黄晨、郑小秋、李天济、白桦、柯灵、桑弧、乔奇、孙景路、陈述、谢晋……王为一、黄宗江、陈播、吕复、徐桑楚、汤晓丹、蓝为洁、吕其明、梅朵、童芷苓、吕玉堃、仲星火、韦伟、张鸿眉……在这些访问和接触中,不但领略了大师的风采,感受到大家的风范,也在与他们说影人、谈影史、议生活、论电影的点点滴滴中,吸取了宝贵的精神营养,让我深深感到,电影家协会不但是一个神圣的殿堂,也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大家庭。

这个家庭里的主要成员,不但是一个个声名显赫的艺术大家,也是一个个日常生活里亲切、温和的普通老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他们的音容笑貌仍不时地在我脑海中闪现:笑容可掬地倒茶引座的陈述,身材高大拖着痛风的双脚送别我们的沈浮,午休后起身打着长长的哈欠来到客厅的张骏祥,年近百岁、住院时仍每天像小学生般地捧读英汉辞典的汤晓丹,如同邻家老头一样提着袋子买菜归来的郑小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喜感的李天济,耐心地为我的诗词习作调平仄的石凌鹤,说笑着要介绍我去考电影演员的孙景路……与陈鲤庭通过写字板的对话,向躺椅中虚弱的孙瑜的问候,黄宗英的优雅、张瑞芳的大气、白桦的儒雅、吕其明的谦和、黄晨爽朗的笑声、蓝为洁直率的批评……众所周知,柯灵先生晚年为排除干扰静心写作长篇小说《上海百年》,曾在家门上贴出“遵医嘱,四时以后会客,请谅”的小纸条,但上门求见的人仍难绝迹。我曾随同事至少两次成为敲门“闯入”的不速之客,尽管柯灵先生每次都热情接待、耐心回答我们的问题、绝不给我们半点脸色看,但事后每每想起,可能正是我们这种“不相干的访问”(袁鹰语)阻碍了一部巨著的诞生,难免就生出些负疚感来。

在与电影家接触的过程中,还曾发生过一些有趣的小插曲。一次,去张瑞芳老师家,取她捐赠给图书馆的文献资料。我正蹲在一边整理一堆老电影杂志,一位女士走进屋来,看着摊了一地的书刊,连向瑞芳老师发问:“他们是收废品的呀?你怎么让他们进屋来?”瑞芳老师急忙向她解释,才消除了我们的尴尬。(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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