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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 | 积跬步 至千里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陈顺昌     编辑:赵美     2018-01-09 16:08 | |

2015年,我从分局刑侦支队调入经侦总队。初入经侦,仿佛置身迷宫——一心寻找答案,却始终摸不着前行的方向。就在那时,一位总爱露出迷人微笑,眼神犀利神形慵懒的探长将我从迷雾中救出,让一切变得明朗起来,他就是凌震伟。

2016年4月,支队立案侦查了一起之后震动沪上、震惊全国的中晋公司非法集资案。这个巨大的“庞氏骗局”拥有遍布全国10余个省市的行销网络,1.2万余名百姓身陷其中……每一组数字都时刻击打着办案民警脆弱紧张的神经。而这起案件的主承办人,正是凌震伟。

“凌震伟是个死脑子”,这是我对他的第一个中肯评价。本想着如此规模的案件,侦办起来一定声势浩大,震天动地。然而事实上,凌震伟每天布置给我的工作就是端坐于电脑桌前,把同事们从各处搜集、挖掘到的成百上千兆数据录入电脑,随后按照他的指令一遍遍筛选,一遍遍过滤。

工作间隙,凌震伟总爱笑呵呵地从对桌的电脑屏幕后探出头来鞭策我一番:“加油啊,小磨刀匠!”随后,办公室里又是一阵不绝于耳的键盘敲击声。我越发感到,这些工作的安排,似乎只是为了锤炼我这个初来乍到之人的定力。周而复始,枯燥乏味至极。

相比之下,同样是夜夜无眠,曾经刑队里的彻夜蹲点守候伏击,就显得精彩而有意义得多!“他根本就是个死脑子!办案是靠一头汗两腿泥跑出来的,坐着敲电脑键盘,算哪门子侦查员?”我在心中嗤之。

直到主犯徐留双手掩面坐在审讯桌前,我才彻底改变了这个看法。

“你们知道中国金融行业的最大特点吗?知道世人皆知的‘中晋帝国’是如何一步步迈向成功的吗?”审讯室里,徐留双手环抱胸前,气定神闲地向我们讲述着自己的创业史和发迹史,语句间可见其深厚的金融法律知识功底。他与我们每个人对视交锋,从不回避我们的目光,沉着、淡定,侃侃而谈,内心强大如斯,令我吃惊。我悄悄地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凌震伟,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样,他只是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听着,一言不发。气势上,怕是我们早就输了个精光,我真为他捏把汗。

凌震伟走上前去,给徐留递过一瓶矿泉水:“徐总,喝口水。”随后便转身站回了原处。徐留伸出双手接过水瓶,轻锁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凌震伟。就是凌震伟这么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称呼和动作,让我和徐留同时意识到,他先前的滔滔不绝,实则是因为心虚而用力过度。

凌震伟没有接徐留的话茬,而是同徐留聊起了员工福利、企业文化、成本控制等问题。徐留知道凌震伟绝不是为了闲聊,他的回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看得出他在使劲揣摩出题人的思路,但对于凌震伟那些“毫无章法”的提问,即使明知他在声东击西,也很难自如招架。整个过程中,凌震伟的神情和语调都不曾流露出丝毫变化,而他愈是泰然,徐留愈变得紧张和不知所措起来。

“徐总,刚才的对话,我替您做个简单回顾……”凌震伟把刚才的对话组装了起来,看似没有章法和逻辑的对话,竟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直指中晋公司犯罪事实的闭环。凌震伟思路清晰,徐留渐渐发现自己的叙述前后矛盾、破绽百出。而我发现,凌震伟沉着抛出的这些证据,正来源于那些我曾不以为然的枯燥乏味的工作中。凌震伟与徐留间这场不露锋芒的正面交锋,完美地突破了案情,完全地占据了主动,既不靠气势,也不是投机。一切运筹帷幄,所谓智慧经侦。凌震伟带我领略了经侦工作的妙不可言。

也是在这场审讯之后,我似乎顿悟了“思而不学则殆”的道理。与其迷茫,不如即刻起航。经侦工作的道路上,我当稳积跬步,以行千里。

犯我国法者,虽远必诛。明日请看《十年追逃记》。(陈顺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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