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边聊 | 爱的选择

屋外淫雨霏霏，屋里喜庆洋溢。初四，两位知青挚友携家人一起光临我的新舍。我家的客饭双厅不算小，但还是被来客围坐得不显宽敞。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连连，谁还惦记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美好的祝愿、快乐的心情在新春佳节里恣意弥漫着。

其实，生活并不都如美好的祝愿，月有圆缺，人难婵娟。年过花甲的忠良在餐席上说他们的儿子准备今年成婚。他儿子给我们传看了储存在手机里准备装修的新房效果图片，很美。92个平方米的两室两厅设计得时尚典雅，一个温馨的未来之家。孩儿辈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可是，唉，这准备装修的新房不正是朋友夫妇现在居住的家吗？新房效果图片里没有父母的眠床，朋友夫妇住哪里？

忠良夫妇这样考虑以后的日子：先暂时住到耄耋寡居的老丈母娘家（他们的妹夫强烈反对入住），再看时机找合适的出租房搬出去另行居住。

这是朋友夫妇为孩子做出的选择。在儿子婚姻大事面前，他们宁愿放弃自己固有的、赖以挡风遮雨的家，选择暮年居无定所的生活状态！

忠良夫妇与我的交往情谊逾四十年，我们有知青这杯纯酽的酒垫底，彼此知根知底。30多年前，我参加过忠良夫妇的婚宴、见证过他们的婚房。忠良的家在南市老城厢，他和父母三人居住在带阁楼的一室户老房子里。忠良成家，父母住在明亮的前半间屋里，忠良夫妇的新房按在后面不能放床的小半间屋子里，低矮昏暗的小阁楼则是朋友新婚燕尔就寝的私密场所。他们不能让年老的父母爬阁楼。这是爱的选择。爱自己的父母，爱相爱的伴侣。这样艰难的居住状态有好长好长的日子……直至老房拆迁，他们用动迁的货币款购置了现在的住房，父母、他们的孩子也一起入住宽敞的新居。

现在，他们长大了的孩子要结婚了。朋友夫妇弃房出走，这是唯一的选择吗？不是。朋友夫妇不乏智商情商，这是爱的选择，更是面对现今儿女婚嫁世俗现状的无奈和牺牲！

新春老友相聚，这样的佳节，这样的话题，忠良谈得轻松，我却心情沉重。呵，已是花甲年的朋友，明天会怎样……

我感叹知青的跌宕多舛的命运，我感动知青博大深厚的爱，我感佩知青坚韧铿锵的步履。知青的青春奉献给了祖国的广阔天地，乡野边陲；知青的中年为企业忍受下岗、自谋生路的艰辛；知青的花甲年为儿女的婚嫁幸福倾囊付出、竭尽余力……

渐渐老了的知青！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父母尽欢颜！（周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