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厚矿藏的开掘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老舍具有崇高的地位。老舍的短篇小说则是戏剧电影改编创作的富矿。

图说：话剧《茶馆》剧照

　　前几年，北京人艺从老舍短篇小说中挑选出《柳家大院》《断魂枪》《上任》《也是三角》《兔》改编为话剧《老舍五则》而轰动一时。当时有评论说，要想看真正的老炮儿，要想听真正地道的北京话，就到剧场去看看这部戏吧。可以说，北京人艺关注到丰厚的矿藏，而进行了有价值的开掘。对优秀的文学作品进行改编，这本来就是戏剧电影创作成功的一个重要途径。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老舍具有崇高的地位。话剧《老舍五则》用老舍短篇小说改编，一方面丰富了当下的话剧创作，启示我们如何去进一步发现老舍作品的深厚魅力，同时也提醒我们更进一步审视中国现代文学作家作品。

　　由梅峰执导的故事片《不成问题的问题》着眼于老舍这一短篇小说，豆瓣评分8.2，可谓不低，电影观众有好评，并在海内外赢得多种奖项。小说创作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收入老舍短篇小说集《贫血集》。一个离重庆不远的树华农场，依山傍水、周围景色旖旎，但是，一段时间里总是在经营中亏蚀严重。小说披露，问题其实就集中在农场主任丁务源身上。他根本无意管理，只是怂恿周围人多吃多占、明拿暗偷、甚至大白天也可以打麻将而不干活。问题明摆在那里，农场场长等人也知道，但为什么丁务源就可以久久赖在那里？原来，丁务源长袖善舞，往一个个头头脑脑家里暗通关节，拿农场的农作物走关系。农场来了个莫名其妙的“艺术家”秦妙斋，用吹牛说大话竟然也会唬住丁务源。终于，上面实在无法容忍，于是派来了个留学归来的农业专家尤大兴新主任。他一到农场，就要兴利除弊、实施严格管理，同时用科学方法种植采摘。丁务源就此寝食不安，暗中鼓动秦妙斋与尤大兴公开对抗，同时用小恩小惠“套”住尤大兴的妻子，自己还是走上层路线，终于挤走尤大兴，保住了自己的位子。

　　老舍曾经说过，他的朋友中有作家学者，也有打拳卖艺、人力车夫，老舍对他们都有过文学上的展示与描述。但是，对所谓的官场、管理层，老舍的短篇《不成问题的问题》另辟蹊径，其中的种种错综复杂、纵横捭阖，老舍写来也是得心应手、深刻隽永。尤其令人难忘的是，在不长的篇幅中，丁务源、秦妙斋和尤大兴三个人物栩栩如生、跃然而现。当然，那个整天在嘴上挂着“不成问题”的丁务源，简直就是一个小官吏的典型。老舍在作品中不仅对他的外貌、语言、动作等等突出了他那似乎低眉顺眼、却心机狡黠、又不无可怜的性格，而且对他的衣着、小摆设也是紧扣住他的内心动机而铺陈描述。

　　故事片《不成问题的问题》成功上映，我首先佩服编剧导演的眼光，他们认定老舍作品是丰厚的矿藏，予以开掘，“立主脑、密针线”，而让这篇小说焕发出新的光彩。在电影手法上，采用黑白拍摄，还原了那么一个似乎遥远的年代。也许为了突出重庆山水的特色和独特的艺术氛围，整部电影笼罩着层层薄雾，似朦胧似水汽，或虚幻或缥缈。影片多中远景、长镜头而少特写，构成一幅幅水墨画的意境，让人寂寥、让人沉思。在这里，我觉得改编者洋溢着对原著的崇高敬意，甚至是怀有敬畏之心而小心翼翼地再现原著，让原著在电影艺术中得到充分的再现。值得一提的是，著名演员范伟扮演的丁务源出神入化，角色的分寸感拿捏十分到位。一般来说，丁务源这个人物我以为很不好演，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夸张、滑稽、脸谱化。但是，范伟把握周全，可以说在老舍作品的人物长廊中又添置了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形象，由此，范伟也得到了种种美誉。（马以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