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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看边聊|时间的大圆盘:所有的心碎与欢娱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南妮     编辑:钱卫     2018-03-24 18:38 | |

  话剧《繁花》那个会转动的大圆盘的舞美设计好高明!圆与转的本身是年轮之意味,是沧桑的直照。

  时间是上帝给予每个人的礼物。时间是突然的停止慢慢的追寻。时间是欢娱的舞台痛苦的墓穴。时间是无情的浪费有意的拖延。时间碾开伤口又抚慰伤口,时间无尽嘲讽又深情回望。

  由金宇澄的原著小说《繁花》改编的同名话剧,那个会转动的大圆盘的舞美设计好高明!圆与转的本身是年轮之意味,是沧桑的直照;而上世纪六十年代与九十年代结构的变幻可以做得如此自然高效。人还是那些人,地方有些变了,情景有些变了,人的特征有些是加,有些就是减了。一个人的童年青年中年老年样貌不一,但在爱他的人的眼里,他始终是心里的那个人。

  阿宝的命脉是弹钢琴的蓓蒂,他把他少年的时间一点一滴交给了这个会弹琴的邻家小妹。蓓蒂突然失踪之后,阿宝变成了一个终生都懒洋洋的家伙。不缺良机,不乏情缘,就是无可无不可。听得懂对方的一切潜台词,就是没有办法再爱起来。跟一个阉了的男人差不多。就是这样——六十年代仿如童年,禁止你做什么,你却来得想做。银凤与小毛由做爱而爱。前戏的勾引是积久了的相思。姝华,多么有才华多么灵光的姝华,在那个年代已经有了自己优美的精神世界。那些穆旦、叶芝诗歌的大段背诵晕倒了恋她的沪生与小毛,而去吉林插队,一生仨小孩,由疯魔到正常再到死灭,足够令人心痛。

  圆盘一转,就是九十年代。在没有禁忌可以随性袒露为荣的时光里,我们反而没有了做的激情。要么是要多了后的反刍,要么是看多了后的冷漠。前者是身心受伤,因身而心;潘总是欲望时代的帮凶。施虐也受虐。后者是因心而身,无法再投入感情,为爱而做爱。李李与阿宝的圆台一夜情,夜光之中,拥抱之下,李李的大段独白让人流眼泪,美丽的李李、曾经的坐台小姐李李、至真园饭店的老板娘李李,心酸往事刻骨之伤是只有说普通话,才能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她最终得到了阿宝的安慰,终究是要到了她一直想要的那个洁癖上海男。但是阿宝的心事阿宝半生的孤独该由谁来安慰谁可以安慰得了呢?少女蓓蒂化作了水中的金鱼。而少男的阿宝,或许并没有在那销魂的钢琴声中说过一句:“蓓蒂,我喜欢你。”——正因为这样,阿宝暗伤在身的一生,惊艳而销魂。

  写小说的是男人。男人的孤独似乎更胜于女人的孤独。一个再冷傲的女人也终于可以在一个柔情之夜释放压抑。而男人呢?习惯了听,他或许永远都不说,“不响。”终生都懒洋洋。放浪形骸,琢磨不透,将自己做成了谜。

  六十年代,九十年代,一个人的少年与中年,由圆盘转啊转,不停切换,闪回,旧与新的布列均衡,张力内蕴。沧桑自然生成,意味被提拔得极度高效。圆盘背面的大屏幕闪现的是城隍庙九曲桥,东正教堂一角,外滩的人流如潮……那些新旧上海的地标影像,于抒情的音乐声中向着你的心灵冲击而来。就像说普通话才能使你流泪一样,疾速飞转的影像也才能将心灵对于时光造就人生或伤或痛的震撼提速加码敲击。

  是一出沪语话剧。上海人说着上海话,上海的日常,上海的世故。结构均衡,场面舒适。白底黑字大小适中的字幕挂在舞台正中,眼睛的上方,视觉上很舒服。即使听不懂上海话,也毫不影响对剧情的理解。粤语话剧《纸飞机的天空》,在上海的兰心大戏院演出,时间早过《繁花》个把月。故事情怀都不错,设计的是轻喜剧风格,自然缺乏《繁花》的深刻。它的字幕是按传统排列在两边,观众又要看台上的戏,又要扭过脑袋,快速扫一眼字幕。对于听不懂粤语的非广东人来说,累且不说,速度明显跟不上。三分之一的剧情之后,才能厘清人物之间的关系。即使眼快脑明,台词的辨识度似乎只能达到75%左右。

  话剧《繁花》在字幕播放的节奏速度、字体大小、离人的远近上,或许编导都做过研究。这样的细致将帮助《繁花》会被理解得毫无损耗。——均衡,舒适,细致,正是上海人爱的审美范儿。

  把深刻与沧桑化作日常生活的享受,暧昧、调侃,为深情而难为情,以嬉皮而显示孤傲。

  常熟,潘总欢宴的圆台按在转动的圆盘上,如此精巧,如此暗喻。吃喝是狂欢,是讲究,人生的苍凉在酒里菜里仿佛刚劲起来。人生的孤独感变成为暖色调。但是但是,谁说这又不是饮鸩止渴呢?速欢也即是速朽。日常是上海人的命脉上海人的躲藏上海人的享受。人生的虚无与苍凉便并非张爱玲张式的无奈。而是带着金宇澄金式的泼辣与内敛。用上海话表达,或许可以说是煞根与内敛。煞根又内敛终究滋生好看的张力。

  小说语言的好在话剧中有着可劲儿的呈现。

  台词基本来自小说。它们介于诗与经之间。在该结束的时候,老金决然让其提前一拍了结。拒绝标准的流畅,有意阻止高潮,欲语还休分外妖娆,有一种特别的“铿锵调”。金宇澄的语言有自己特有的节奏。无法模仿不能拆分。冷又热,敛而骚,静生动,虚衬实。

  其实其实,这三个男人,四个女人,七八个男男女女,都是老金的化身。金宇澄分身数人,又男又女。他就是絮絮叨叨,想对这个世界说点什么。他要说得太多。于是多维,立体,穿越……他对人生与世界是有大爱的。不是所有的作家都有大爱。首先,他得是个有大爱的有生趣有情绪的活色生香既正又邪的人;其次他是个写书人,这才能自成诸侯——人们可以接受来自遥远异国或者来自中世纪的天才,却不愿意承认自己身边的天才。向话剧《繁花》的编导演致敬。也向小说原著致敬。(南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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