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会 养育｜“财迷小人”

小人是个天生的“财迷”。自打拥有人生第一笔零花钱起，就懂得量入为出。她像所有贪吃的女孩一样喜欢零食，但是很克制，只有每周五放学以后才奖励自己一杯奶茶或一包鸡米花，日日在遍地美食的徐家汇商圈出入，做到这点实属不易；过年收到的压岁钱，转身原封不动地存到自己的银行卡里，看着那数字越来越多偷偷开心不已；高中每个学期得到的奖学金更是第一时间攒起来，决不挪用，妈妈敲诈几次均未得逞……

上了大学，每个月的生活费到账的那一天，小人顿时感觉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土豪，富得流油。所幸，并未被大笔财富冲昏头脑，仍然是细水长流谨慎使用。除了偶尔奢侈一把，到自选餐厅恶狠狠地点了一堆荤素点心水果大快朵颐之后，便恢复了普通食堂一饭一菜的标准学生模式。某次周末回家，发现小人正费力地把家里的卫生纸搬运去学校，我又好气又好笑，问她：“钱不够用吗？每个月的生活费再增加一点？”小人连忙摇头拒绝：“够用够用。这个月我买了一样大东西花了很多钱，现在要天天‘吃土’（省吃俭用）。”再问，怎么也不肯吐露买的是啥。也好，至少懂得在预算里腾挪拆借，还没有贪得无厌。

次月账目周转过来，小人终于道出原委——“狠狠牙咬咬心”买了一副滑板，参加了学校的滑板社。我顿时大惊失色：“要摔跤的！把骨头摔断就麻烦了！”小人不屑地白我一眼：“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所以才不告诉你的。”我无语，之前好几年小人就吵着买滑板，我一直不同意，理由是危险运动且会影响高考，现在，人家自己悄悄地先斩后奏了。看来经济制裁也不是个好办法，只得胡乱嘱咐她几句作罢。

因为举办一个活动，我需要借用小人和几个同学的才艺表演，孩子们也认真地做了准备。但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表演环节取消了。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特地在微信上给几个孩子准备了红包以示谢意。孩子们倒是善解人意，纷纷彬彬有礼地留言表示：“阿姨您别客气，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以后再有需要请找我们。红包就不用了。”我正犯难，小人适时出现了：“哈哈，有红包耶！不拿白不拿！”随着小人点收红包，几个红包转眼一抢而空。我对着手机哈哈大笑，这帮小人们，装腔作势抬高姿态，终究还是孩子。

节流还需开源，小人利用课余时间兼职做家教。有个家长忘记了支付学费，小人很郁闷，微信来问我：“我应该去问家长要吗？”我颇感犹豫。那家长是我的朋友，一两次的学费实在不算什么，我相信她定然是忘记了或者疏忽了，作为朋友我也拉不下脸面去催讨，哪怕让女儿去追问。我想了想，说：“都是朋友，这么小的事情不好意思去提醒，人家会很尴尬的。要么算了吧，如果你觉得有损失，妈妈补点钱给你。”

两百元的微信红包一直躺在那里直到24小时后自动退回，这一次，“财迷小人”根本碰都没碰。我好奇地追问下文，小人振振有词：“我想要回的是我的劳动所得，并不是额外的索取。”我对着微信沉默了。这件事的结果怎样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无意中体现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古训，她学会了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属于自己的财物绝对不去触碰，而这正是现代社会的行为准则。我想起雨果的诗：“年轻人，我是过去，你们是未来。我只是一片树叶，你们是森林。我只是一支蜡烛，你们是万道霞光……”我尚未老迈，引用这句似有矫情之嫌。但我想说，对于小人的教育，对于已进入大学阶段的孩子来说，父母的观念，有可能真的是老了。（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