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云诗钞（三十三）

携子游爱尔兰保尔势格庄园二首

花外晴凫别有天，清光堪掬照无眠。

恨吾颓废稍迟暮，顾彼憨顽正少年。

春送翠云回绮树，秋迎落叶带浮烟。

余龄只问风和月，更向湖蕖濯淃涟。

桥上垂髫岂用心，花间孤客独微吟。

终朝有恨销残酒，片刻无闲对绿琴。

冉冉春光翻旧课，迟迟杲日裹新衾。

剧怜云破声缭乱，次第鲜荣不足寻。

保尔势格庄园占地14000英亩，12世纪时原是英国驻军要塞，17世纪被赐予爱尔兰元帅理查德·温菲尔德家族，并由德国建筑师卡斯特尔重新布局、扩建成文艺复兴风格的豪华宅邸。此后，整建与增盖工程一直持续了两个世纪。但上世纪七十年代，它几乎毁于一场大火。是英国体育大亨施莱辛格家族买下了它，在参考了凡尔赛宫、美泉宫和茨威辛格城堡后重加整治，才使之重现宏大壮丽的气象。从整体上看，庄园树木茂盛，掩映着具有爱尔兰风格的石砌建筑，让近处的花园、湖水与远处的威克洛山脉连成一体。而探究其细部，则从平台上的阿波罗神像，到园中央罗马式阶梯的石子拼花及镶金栅栏下的池塘喷泉，都备极讲究。如果再能步行到远处的山涧，欣赏落差达百米的爱尔兰最高瀑布，那这座世界名宅的所有精华就悉数为你所掌握了。

都柏林访乔伊斯中心及马铁洛塔因忆昔日往苏黎世拜瞻其陵墓怅触万端口占二首

高谈自古绝时伦，才罢孤吟落秘珍。

可叹平生空寂寞，未知清赏是何人。

从来才俭不投艰，望断霄冥自等闲。

高士只应天上老，畸人哪得到凡间。

乔伊斯中心在都柏林乔治北街35号。这幢乔治王时代风格的三层建筑，可称全世界乔伊斯迷心中的圣地。但位于市郊森迪蒙特沙滩上的马铁洛塔，则相对要冷清许多。1904年，乔伊斯与友人在这座原为防备法军入侵而修造的塔里蜗居了六个晚上。如果你熟悉《尤利西斯》，会记得他曾多次提到塔里那道“昏暗的螺旋状楼梯”。上世纪六十年代，这里被改建成博物馆，从此有了“乔伊斯圆塔”的雅称。今天，来到这里的人们已不太能想象他如何扒在炮塔的豁口，对着远方的海和头上的星空发呆。但利菲河畔布鲁姆买柠檬皂的斯维尼药房仍在，他用过午餐的大卫伯恩酒馆更成了乔伊斯迷聚会的不二之选。当然，这样的盛况仅止于每年的“布鲁姆日”，而作家本人则一直在他长眠的苏黎世弗伦敦公墓寂寞着。他应该不会认为，如今嚣闹地走过格拉芙顿大街的人们会真的记得他，并读得懂他的小说。也正因为如此，他帽檐下淡然到玩世不恭的表情，与那迟来而隆盛的尊崇之间，构成了有趣的反差。(汪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