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会·美食 | 我爱年糕如初恋

说起来幼稚，年糕，居然是我从小到大、从大到老的最爱。细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儿时对年糕的美好和渴望印象深刻，在心里绞成了所谓的情结，伴随了我的一生，所以让我如此忠贞不二。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过年几天是一年之中食物最丰盛的日子，年糕也唯一在此时此刻闪亮登场了。城市里的孩子不知道年糕是怎么做出来的，只知道快过年了，粮店里就有年糕卖了。三条横的，三条竖的，一层一层摞成了一两尺高的方墩墩，白生生玉朗朗的。每条年糕上面还有红杠杠或者红点点，很喜气。每次路过粮店，隔着柜台往里张望堆着的年糕小山，总禁不住垂涎欲滴。

母亲差遣我去排队买回来以后，总是一根一根掰开，装入一个瓮头里，用清水泡起来防止开裂，日长水久慢慢地吃。只留几根切成片，加点黄芽菜、加点肉丝烧成汤年糕，给我们小囡煞煞馋虫、哄哄味蕾。年糕实在实在好吃。经过千锤百炼，普普通通的大米糯米便脱胎换骨，精华潜质彻底被激发出来了，软糯而密实，咀嚼时富有抵抗力，香醇加倍又不失稻米本色，回味十足。

印象里，家道清贫，母亲操持不易，从我离开上海去贵州之前，就是这样的汤年糕我也从来没有吃到嘴巴尽兴、心头过瘾的。到了贵州，更没有年糕了。其实那里过年时候也有二块粑，拿全国粮票和农民换。二块粑和年糕一样的内涵，只是太粗糙太马虎，吃到嘴里，心里抵触。也许是乡恋，滋味和感觉横竖都不对。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上海内迁烂泥沟的贵阳电线厂下岗职工家属工自谋出路，做了宁波水磨年糕，开了手扶拖拉机不远几十里来到我们厂推销，童鞋们喜出望外，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我才真正又吃到了上海咪道的年糕。

现在好了，除了我，还有谁稀罕年糕哦。饭店里黄芽菜肉丝汤年糕，荠菜肉丝炒年糕，还有肉丝换成火腿丝、河虾仁的，菠菜炒的、韭黄炒的、冬笋炒的、雪里蕻炒的、塌棵菜炒的，随便吃。贵阳人吃希辣希辣的火锅，也都可以要一份年糕煮来吃。菜谱上一年四季有想精想怪、勿尼勿三的毛蟹炒年糕，点一只，价钱老贵，年糕咪道没有吃出来，吃了个满嘴蟹壳老姜。就连赫赫有名的鲜得来和小常州排骨年糕也少了昔日的风光。

不过，我的嗜好习惯也稍有改良。买了年糕切成片，囥了冰箱里，天天早上烧泡饭时抓一把放进去，腐乳榨菜萝卜干过过，软硬兼施，味道还是那样的好，一往情深，百吃不厌。（袁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