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神秘的老羌城

2017年5月，我在黑龙江右岸小兴安岭山地的考古调查活动中，发现和实地踏查了黑河市郊区的神秘老羌城。在前往老羌城调查前，许多地方史爱好者向我们提供了众多关于老羌城的线索。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跋山涉水，终于在公必拉河左岸小兴安岭的山地上发现了老羌城古城。这是由两座山城组成：分别坐落在小兴安岭贴近黑龙江流域右岸与瑷珲盆地接壤的山崖之上，三面濒临黑龙江支流公必拉河左岸。老羌城分为南、北二城，分别位于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西沟村迤西3.5公里，西南7.5公里公必拉河左岸的陡崖之上。漫步在古老的老羌城城垣上，令人浮想联翩。城垣全长近400米，分别修筑有三个半圆形的马面，马面的外围有二道护城壕。值得注意的是“壕”而非“濠”，亦即无水之壕，也有冠之于“壕堑”的称谓。

我率领的考察队此行主要目的是要找到连接俄罗斯境内结雅河流域与我国境内乌裕尔河流域的金代蒲裕路通往北方丝绸之路上的古城驿站，以便探索北方丝绸之路是如何从北魏龙城，即今辽宁省朝阳市出发，沿嫩江流域向北延伸过黑龙江而至结雅河流域继续向北，老羌城恰恰是我们要寻找的重要位置。关于“老羌城”的来历，清人徐宗亮等撰《黑龙江述略》载：“中俄在大黑河屯通商，多以俄帖交易，谓之羌帖，以银易帖，与中国帖价略同，冰合则贱，冰泮则昂，以行销畅滞之故，而中帖则不行也。俄本羌种之遗，各城有老羌瓜、老羌菜、老羌斗诸名，皆自俄境来者，讹羌为枪。”依据考古学遗址命名的习惯，我们将“老羌城或老枪城”改称为西沟古城。

从西沟古城濒临黑龙江中、上游结合部右岸支流公别拉河的中、下游左岸的地理位置上看，这是中俄边境地带小兴安岭北部较为重要的古代民族筑城。西沟古城地势险要，形制复杂，规模宏大，并有由大、小两座山城组成，扼守着公必拉河横渡黑龙江通往黑龙江左岸的水陆要冲之地。尤其是小西沟古城更是坐落在通往肥沃的瑷珲盆地的隘口，站在小西沟古城的山口可以眺望开阔的瑷珲平原，而瑷珲平原隔黑龙江的对岸就是俄罗斯境内的结雅平原与布列亚平原，即所谓清代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之地。

由大、小西沟古城沿公必拉河上溯，沿着山谷可以直达嫩江上游和乌裕尔河流域的金代蒲裕路与乌古迪烈统军司。应该说这里是我国东北腹地松嫩、松辽大平原通往黑龙江中上游地区左右两岸，结雅-布列亚河盆地与黑龙江中下游地区的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如此重要的两座古城，在过去的岁月中虽有多次考察活动，多属猎奇与攀岩活动。学术界始终未能从黑龙江流域古代筑城与北方丝绸之路带的历史地理空间、行政建置沿革、道路交通的角度对该西沟古城给予必要的关注和深入研究。因此，揭示西沟古城的历史之谜，则是本次学术考察的重要发现。根据古城的结构与特征经初步鉴定，古城始筑于隋唐的北室韦，经黑水靺鞨与辽金沿用，是一处历史悠久沿用时间较长的一座城池。

2017年6月，我们在瑷珲历史博物馆陈列中发现了一方金代“经略使司之印”，其上标有“西沟古城出土”，印文为九叠篆书，充分印证了这座古城在金代属于最北部经略黑龙江流域的经略使司所在地。（王禹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