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浅释 | “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这是《大学》之“传”第三章的后半部分。

《诗经·卫风·淇澳》本是称颂卫国君主的诗，共三节，每节九行，上引为第一节。大意是：远望那淇水转弯处，绿色的竹子修长美盛；有文采的君子，像牛骨、象牙般经过切磋，似美玉、宝石般经过琢磨；庄重啊宽厚，威严啊显赫；有文采的君子，永远不能忘记啊！

接着是曾子的解释：所谓如切如磋，是说君子精研学问；所谓如琢如磨，是说君子自觉修炼；所谓瑟兮僩兮，是说君子谦恭谨慎；所谓赫兮喧兮，是说君子仪表可观；所谓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是说君子的高尚品德十分完满，民众是不会忘记的。

以下，曾子再引《诗经·周颂·烈文》一句诗：啊，先王的功业永不忘！（於戏，同於乎，后作呜呼，叹美声。）然后发挥：后世君主理政追随先王，尊重先王尊重的人，爱护先王爱护的人；后世普通人因先王造就的幸福而快乐，以先王带来的福利而丰足——这就是先王虽然去世，但其德行和功业长存。

上述曾子引诗、解诗，要说的重点是：君子——有德之君主，“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联系大学之道，是说大学士子们要不断学习、修炼，学业精深，道德高尚，走上理政岗位之后，要像历史上有成就的领导者那样，为国尽力，为民造福，永远闪耀于史册。

本文所引这段文字，在古本《大学》中，位置在“君子必诚其意”之后，在“克明德”之前。从内容看，与其说是在阐明“诚意”，确实不如说是在阐明“止于至善”。所以，朱熹将其移动，放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一段话之后。朱熹对《大学》的重新编排，被今之许多学者反对，但对普通读者来说，是有利有弊，总体上似乎简明了一些。

写到这里，不能不说另外一点阅读感受，就是曾子引经据典过多。前文已述，春秋战国时期，文人说话、撰文引经据典是一种风气，主要目的是使自己的语言生动、内容丰富、论据充足，更有吸引力、说服力。但过犹不及，围绕一个问题连篇累牍地引经据典，多多少少会使人产生不知所云之感。同时，亦难免让人觉得引述者在故意卖弄。曾子是孔门弟子中学识渊博者，但他不是厚积薄发，讲解大学之道似有炫耀之嫌。（白子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