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最早海外“权益之地”

在探防北极黄河站时，李果站长曾问我们黄河站为什么会选址在挪威奥尔松？看着大家面面相觑的神情，他笑着告诉大家：各位现在脚下站着的地方，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站在自家的土地上。黄河站的顺利建立，还要感谢近百年前的北洋政府。他的这一说法，确实有点颠覆了我们的认知。因为在绝大多数国人印象中，我国是没有海外权益之地的，怎么现在不仅有，还要感谢当年军阀的北洋政府。

原来，上世纪初，欧洲各国发现斯瓦尔巴群岛蕴藏着丰富的自然资源，于是纷纷宣称对该岛拥有主权，如果不及时缔结一份条约，欧洲列强极可能因此打起来。于是，经过艰难谈判，欧洲各国签署了《斯瓦尔巴条约》。当时的中国积贫积弱，正处于军阀混战时期，根本无人关心这个条约。也许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缘故，再乱的中国，当时也是一个世界大国啊；也许是条约需要一个与其利益关联不大的第三国监督的缘故。反正，极富戏剧性的是，1925年法国政府派出特使到北京，主动找到当时的北洋政府段祺瑞总统，一是希望北洋政府派个代表去签字；二是要求中国承认这个条约。许是为了给法国政府一个面子，段祺瑞爽快地答应了这些要求。字签完，条约也随即束之高阁，再没人想起它。确实，旧中国民不聊生，战火不断，哪有人会想到要去北极这个寒冷的不毛之地搞什么挖矿、旅游、科考、开发了。

条约规定，该群岛不得作为军事用途，缔约国可在挪威法律之下，自由出入该岛，无需签证，同时享有在该群岛地域及其领水内的捕鱼、狩猎权，以及开展海洋、工业、矿业、商业活动和科学调查活动的权利。凭此条约，在地理上和北极没任何关联的中国，从此在北极地区拥有了相应权益和话语权。不得不说，这是近百年前北洋政府留给后人的一笔宝贵财富。当年的段祺瑞恐怕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之举竟然玉成了一桩今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当年的欧洲列强恐怕更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份条约为当今中国进入北极铺平了国际法理之路。其后的各种机缘巧合，先是在民间相关人士大力促成下，后由中国政府出面干预，直到1991年，这个尘封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中国权益，才得以真正开始行使条约签署国权力，万里之外冰封已久的权益，终因中国人的到来而破冰解冻。“就因为这个条约，现在这里对中国游客是免签的，凡是中国公民在这里都可以自由出入。各位如有意留下来，无需工作签证就可以来这里工作。”李站长开玩笑道。

历史，往往就是如此地富有戏剧性，任你再高明的编剧恐怕都很难编得出。冥冥之中，这也许就是中华民族百年复兴的顺天之意。返回途中，经过超市和邮局，大家纷纷买上几件富有极地特色的纪念品，或是选上几枚新奥尔松风光明信片，贴上邮票，写上真挚的话语，在万里之外的中国权益之地，给远方的亲朋好友寄上一张盖有最北邮局邮戳的明信片，送上一片最深情的祝福。（东钱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