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阿忠，妈妈在等你回家

母牛艰难产下犊子后，不断用舌头舔着这个刚刚降临世间的小生命，眼神是那样的温情。舔着舔着，小牛身上的羊水包就被舔完了，小牛尝试着用腿发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是我从警前，在奶牛养殖场当技术员时见到的一幕。那时这头母牛难产，我在牛棚里守了一整夜。虽然牛棚里的夏夜非常难熬，但保住了两条生命，亲眼看到母牛的舐犊之情，所有的艰难困苦都化作烟云。

如今，从警15年，在白墙村当社区民警有11个年头了，见识了太多的人间万象，也习惯了各类鸡毛蒜皮。老百姓都说我有“喜”这个名字好，万难的事准能化干戈为玉帛，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可是，我的心头一直有件说来愧疚的事儿。辖区李大娘的儿子阿忠离家出走三年多了，还是没有半点儿音信。阿忠是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李大娘每次都会跟我反反复复地讲儿子的遭遇。只要见是李大娘的电话，我就知道接了就很难挂掉。她一遍接一遍地讲，我就不厌其烦地听。老实说，刚开始也有过情绪，但见过李大娘的眼泪，就再也不敢轻易挂电话了。现在习惯了，如果一连好多天没接到大娘电话，就要反过来去上门看望一下。阿忠脑子不太灵光后，就失去了工作，由于是间歇性的，正常时还是非常聪明，之前跑到西部一些城市，流浪了几个月。可这次不一样，监控看到最后的画面是他骑着自行车出了上海市境，从此杳无音信。李大娘说，3年了，我唯一的指望就只有你们公安局了。我听了这话，总有一种莫名的揪心，总觉得没能把阿忠找回来，对不起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在村里很多人看来，李大娘兴许是受了刺激，变得偏执。李大娘也常跟我说，村里人奚落自己。于是，我就一家家地去打招呼，大家都让着点。李大娘好几次遇到房租纠纷，我也上门苦口婆心地劝解，大家都理解点、让着点……

家人走失，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派出所经常有发现走失老人、紧急寻亲之类的警情。如果是一个没有什么自理能力的人，没吃没喝没地方住，又恰好是天寒地冻，这种担心、焦急的表情看了就不忍耽搁哪怕一分一秒。多年前，我曾见过亲人久别后团圆的场面。那时，辖区的一个桥洞来了个流浪汉，20多岁的模样，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怎么问都不答一句，老百姓都称他为“疯子”。当我要求他出示身份证时，小伙子冷不丁来了句：“路上警察查过了！”那时，我知道小伙并不傻。但要核实小伙的身份，不能硬着来。见桥洞多面透风，我就当了一回“田螺姑娘”，趁他出去捡垃圾时，给他桥洞里送被子、送吃的。后来，小伙子在桥洞等我，终于道出了自己因为学习问题，与家人发生争执后离家出走一年多的心里话。当我接通小伙父亲的电话时，那头的声音喜极而泣。一家人在桥洞下相见时，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这一幕一直留存在我从警的记忆中，我希望所有的警情都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看着李大娘一天天衰老，我心里挺难受。不知道阿忠是否还好，但愿李大娘哪天也能接到这样一个电话，但愿阿忠能够早日回到大娘的身边。（赵友喜   徐波/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