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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 | 十二载一轮回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刘瑀     编辑:史佳林     2020-05-24 16:44 | |

亲爱的老婆:

最近申城温度一路走高,天气不错。天色虽好,却无法出游,甚为可惜。家中情况一切正常。你走之后,收到诸多来自各方的关心。医院方面自不用说,两周内接连收到了瑞金医院党委署名的慰问信和慰问品。你的护士长张老师几近每天都在询问家中老小的情况,你们科护士长余老师也经常发来问候,这些让我备受感动,为国尽力是分内的事,真的当不起这样的关心厚爱。

家中你最挂念的必定是小家伙。自你走后,生活规律。每天上午起床早餐后一节汉字课,诗词,认字穿插。下午午睡后一节写字课,经几天磨练数字已写的小有模样。晚餐后自己自觉学习英语片刻。再练习古筝。古筝曲子愈发熟练,得到家中大人一致认可。小家伙无忧无虑,偶尔对我撒娇,拱到怀里嘟囔一句:我想妈妈了。片刻间又春暖花开,嬉笑玩耍。

老爸老妈一切正常。居家不出,照顾孙子不亦乐乎。小家伙除了和你视频,也经常与北京的姥姥姥爷,舅舅阿姨嘻嘻哈哈。

今天下午抱着儿子看抗战电影,儿子问了好多问题。我试图向他描述战争,却引出的小家伙的更多的发问。

出征那一天,远在北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在别人朋友圈看到了消息后,没敢打扰你,小心翼翼的电话叮嘱我该准备的,该注意的。全家人似乎都默契。

说句实话,我忌惮死亡。尤其是看到死亡数字不断跳动的时候。但在那天夜里,其实更多的是释然。理所当然的一起整理着行装,摒弃杂念,把箱子填满。

这是一个彼此位置的互换。

二月九日的一整天几乎都伴随着告别二字。早晨送你到医院,望着医院大厅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我不禁有些惆怅。身在行进洪流中的我却无法融入其中。而你与身边几位老师和闺蜜泪眼婆娑,也让我不得不微微抬头。当大巴车开动的一刻,我站在无数扬起的手臂中间,自豪地把拳头抵在胸前。

晚上,听到你安全落地,兴奋地和我讲述机场随处可见的一面面鲜红战旗。我心潮澎湃。

躺在床上,回想起2008年我独自赶赴震区,20天的志愿者生活后,回到上海。彼时还在遗憾未能赴川救灾的你,隔三差五招呼我给你讲述震区的林林总总。

十二载一轮,当年闪烁着羡慕目光的女孩儿终于成为了目光坚毅的逆行战士。而我则变成了那个满满羡慕的你。回味着出征前你悄悄留给我的那句:“老公,我终于可以像你一样优秀了。”

想对你说:“未能并肩而战,抱歉。未能身处洪流,遗憾。人生得此经历,羡慕。人生得君相伴,骄傲。

你告诉我:你脸上过敏了,特别痒不能进病房工作了。瞬间,脑中纷飞的是穿戴防护服后产生的各种不适,甚至还想到了所有人都不愿去想却又无法不想的生死。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让我不得不神经紧绷。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和你开玩笑,陪伴我的只剩下焦虑和失眠。唯有不断地冷静思考,不停给自己灌输自己觉得合理的逻辑,你容易过敏,现在是过敏的高发季节,祈祷你一切安好,早日回家。

夫 刘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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