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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会不会笑出来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邱仙萍     编辑:徐婉青     2020-06-02 16:19 | |

  最早听到咖啡的笑话,是来自小区胭脂巷的阿明。阿明的姐姐是全国有名的舞蹈家,上世纪80年代初就和团里一起常出国演出。一次从美国回来,给阿明带了两罐叫做雀巢的东西,一罐是褐色的咖啡粉,一罐是白色的伴侣。

  阿明一看就来气,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就这两罐东西,一下子不就吃完了。阿明当天就倒出近半罐咖啡粉,加糖加伴侣喝了下去。这一喝不要紧,整整三天三夜兴奋得上蹿下跳不睡觉,他妈妈吓坏了,带着他去了医院。

  十几年前的杭州街头,到处是两岸、蓝山等咖啡店。圈内有种说法,看商业形态成熟不成熟,人流量多不多,就看旁边有没有两岸咖啡。中山路上或者某个巷子拐角处,也有小小的茶室或者咖啡店。我们经常浸淫在里面,谈着听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咖啡馆客人讨论的项目都惊天动地,动不动主板啊,A股啊,借壳啊,风投啊,每个人似乎都可以成为风口浪尖上那只会飞的猪。

  我认识一位退休的老先生,每天都到两岸咖啡坐一坐,听听音乐或发发呆,一杯咖啡,一叠报纸,就消磨一个下午。老先生说除了非洲没去过,其他地方都去呆过。每去一处,最喜欢去的就是咖啡馆,一个月花在咖啡上的人民币,就有三四千元。

  这几年,星巴克等咖啡店似乎一夜之间蔓延开来,两岸、蓝山和那些极具个性的咖啡馆,慢慢消遁了。报社楼下开起了星巴克,用食堂的饭卡就可以去消费。星巴克里没有私密的隔座,全部是一览无余的空间,一群群戴着耳机的年轻人。咖啡和奶茶一样,成了大家惯常打包的饮料。

  我再也没有在星巴克看见那位老先生。

  我想,喝咖啡应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否则大家总说喝一个,干一杯,要么喝的是茶,要么干的是酒。总不能说,我们一起来干杯咖啡。年纪越长,越不愿意往咖啡里加糖。有些苦涩只能独自品味,却无法流泪和诉说,一如这世界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

  人生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伙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相濡以沫。可一旦进入森林,草丛和荆棘挡路,情形就变了,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寻找各人的方向。

  那些具有特色的咖啡店消失前,我经常会觅一处西湖边的小店,看残荷、暮云、水鸟和星星点点。现在我只能自己磨好咖啡,装在保温杯,带着去湖边发呆和怀旧。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保安就过来劝说了:“人最宝贵的是生命,要为家人想想。”

  我的老家在富春江畔,这几年成了全国最美县城、社会主义新农村典范。每到周末,江浙沪的客人们纷至沓来,看万亩花海,吃江南时鲜,喝牛栏咖啡。在连片的花海和明清古建筑旁边,原来有几处拴牛的牛栏,经过改造之后,成了时尚特色咖啡馆。黑瓦的房顶垂挂着明艳的鲜花绿草,溪沟里捡来的鹅卵石砌墙复古怀旧,宽大的手工原木桌子,时尚的装饰和各色手磨、蒸汽咖啡机,让人怎么都不能和之前的牛栏挂上钩。

  我对阿明说,你去不去喝牛栏咖啡?阿明大吃一惊,只听说过城里人的猫屎咖啡,没有听说过乡下的牛栏咖啡。

  现在,乡下人刚吃上大鱼大肉,城里人说要减肥吃素;乡下人刚买了四个轮子的车,城里人说要骑自行车跑马拉松;乡下人要到城里逛公园看郁金香,城里人说要到乡下看油菜花打稻谷;乡下人说要到城里喝个星巴克,城里人说要到乡下喝个牛栏咖啡。

  英国诗人约翰·伯格曾这样描述剑桥:“书院大道旁的丁香花的香味,和牛棚里牛身上的味道差不多,有一股祥和懒散的气息。”

  那些牛如果知道它们以前的家,现在变成了大家趋之若鹜跑过去喝咖啡的地方,牛会不会也呵呵笑出来?(邱仙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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