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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 | 忠犬八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张梅     编辑:史佳林     2020-08-08 16:31 | |

网上流传着一则新闻:一场大火中一条叫晶晶的狗与主人失散,逃出后一直在火灾现场对面等待主人,不吃不喝,不停地流泪。在网友的帮助下,晶晶终于与主人见面,两天水米未进的它立即跳起来向主人奔去,并终于在第40个小时后开始吃第一口食物。晶晶让我想起另外一条名叫“八公”的狗。

八公是帕克教授在火车站捡到的一条小狗,教授不顾妻子的反对把它当作家庭成员,亲昵地叫它“哈奇”。每天早晨八公送教授乘火车上课,下午五点五分准时在车站门外的花坛上等待教授推开候车室的门走出来,微笑着叫它“哈奇”,八公立刻扑上去,与教授亲昵嬉戏,然后一起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八公在人群中再也没有迎来它等待的教授,一直到天黑,一直到人群散尽,教授再也没有出现,他不知道教授因意外死在课堂上。

教授夫人离开了他们原来的住处,把八公交给女儿,但八公仍然念念不忘每天接送教授的任务,它从女儿的家里逃出来,在车站外的花坛上久久地等,每天早晨它在车站外徘徊,每天傍晚它又出现在车站外的花坛上,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群,眼睛里充满了执着,五点零五分,每天,每月,每年,身后的树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寒暑几度,教授的妻子和女儿都开始了新的生活,只有它还在等,就这样等着,一等就是十年——它生命中几乎全部的时光。

十年后,教授的妻子重返故地,在车站外看到满身污垢、苍老憔悴的八公,禁不住泪流满面,她抚摸着它的头说:你,居然还在等……

十年后的一个雪夜,毛发凌乱,形色憔悴的八公一如既往伏在车站外铺满厚厚积雪的花坛上,眼睛牢牢地盯着候车室的大门,期待着熟悉的身影出现,这时雪花漫天飞舞,落在八公衰老而憔悴的身上,它眼中执着的光芒慢慢变淡、变淡,终于在漫天的雪花中轻轻地闭上。这时它看见教授推开那扇门走出来,微笑着叫它的名字,它兴奋地扑上去,与他亲昵嬉戏,一如往昔……

八公的故事之所以打动我们,是因为它那样的执着与忠诚是我们无限向往而触及不到的美好,我们有的是聪明和理智,缺少的是纯粹和勇敢,我们有的是计较算计,缺少的是奋不顾身和毫无保留。每个人都期望一份不变的感情,然而现实总是以难以抗拒的力量让物是人非,让火焰熄灭,让花朵凋零,让相爱的人陌路,让相守的人分离,让沧海变桑田。我们不相信永远,不相信忠诚,我们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害怕付出之后会被辜负和伤害。人生太多的可选择性,让我们很难为了一件事情倾注所有,很难为一个人耗尽一生,因此,我们常常与忠诚与永远擦肩而过。

这只叫八公的狗用沉默,用十年如一日倔强而执着的等候,让我们自以为自然而然、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薄情、忘情、辜负、放弃的借口,在这一刻訇然倒陷……

有一年去日本我专程去涩谷车站,看到八公的像矗立在街头,突然想起一句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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