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古道历“险”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话语系统中，重阳的主题与敬老相关，其举行活动的表现形式之一是登高，寓意攀上高寿。

　　我参加过好几次登高活动，唯有一次爬山经历使我难以忘怀。

　　去年重阳，我参加“重阳吴越古道徒步行”活动。大巴上了高速，领队教我们做游戏。每人在一张卡片上写下自己的网名和愿望，交给领队。领队收齐后打乱，再让各人抽回一张。被抽到的是“天使”，持卡片的是“仆人”，“仆人”需要在旅途中帮助“天使”实现愿望。做完游戏，领队奖赏每人一块重阳糕，期待大家第二天一个都不掉队。我孤陋寡闻，才知晓重阳节吃重阳糕有登高的意思，寓意健康长寿、祛病强身，正与我们此行目的相契合。

　　吴越古道处于浙皖边界的天目山脉中，山脚是安徽宁国，山顶却属于杭州临安地界。春秋时期，这里有吴、越两个国家。穿越吴越古道算是一趟“跨国游”，这样的活动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古道最高处才1300多米，不至于要“一帮一、一对红”才能翻越吧？然而，翻越第一个关隘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溪流陪伴，瀑布奏鸣，徒步两三个小时后到达第一个关隘。这个关隘叫做千倾关，古时既是通关要道又是军事关隘。过了关隘是一路石阶，曲径通幽，渐入佳境。猛地听见一片欢快的呼声在空旷的山顶响起，原来山顶有一片宽阔的湖泊，湖面水平如镜，景色秀丽如仙境。我如猫打滚般朝铺了松针的砂砾上一躺，惬意地敲打两腿来松弛紧张的肌肉，以为吴越古道已被自己征服，却被告知赶快吃午餐，前方的路还很长。我极不情愿地起身，去追赶队伍。

　　进入峡谷，领队竟然带领我们弃大路走小路，迎着扑面的山泉沿峭壁攀缘而上。将要翻越的瘌痢尖，高度仅600米，但相当于200层摩天大楼。或许从来都是在溪流边观赏鹅鸭戏水、猢狲攀岩，从来没有溪流涉足的经历，见到岩石陡峭接近90度，大家都惊呼：“这哪里是徒步，明明是攀岩嘛！”嘴上虽然埋怨，心里却有一股豪气，且峡谷幽深，人入画中，都异常兴奋。

　　然而，路越走越险，人越来越疲倦。所谓的路是领队凭记忆加探索仅可单脚落地的草丛、涧壁，须先用登山杖探实，然后手脚并用方可迈出一步。过峭壁岩缝更须前拉后推。

　　起先，还有人嬉笑拍照，后来都沉默了，因为每一步都很危险。这时，“天使”开始寻求和“仆人”相逢，索性把自己秘而不宣的愿望大声喊了出来：“我要得到一瓶矿泉水！”我猛然醒悟，她就是我的“天使”，赶快把仅有的一瓶水递过去。

　　有人摔了跤，有人湿了身；有人被一只小虫吓得惊叫。某个“仆人”只对某个“天使”“献殷勤”，某个“天使”对某个“仆人”有怨言，虽旅途艰险，却一路误会百出，笑料迭起。

　　下山有一段路是坐在砂砾上直接滑下去的，我也“不幸”湿身。我问领队：“你不是说才3公里山路吗？”领队说：“那是垂直距离，实际是15公里。”我居然走了十多公里山路！

　　我的“天使”问我，我们为何要爬上去又爬下来，自找苦吃呢？我答：这就是攀登的魅力啊！（程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