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关雎》以爱“取冠三百”

诗三百是从爱情写起的。开篇《关雎》一诗可谓“取冠三百”，千古以来人人耳熟能详。古人观察到自然界中雎鸠的一鸣一和，就自然联想到人类生活中男女间的美好情愫。道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美好感叹。古人所称“淑女”，均指尚未出嫁女子。“窈窕”如今常用以形容女性身材体态之美，但在古意中并非如此。“窈窕”二字均为穴字头，其字源上有静谧之意，用以指代女性内在品质，即处于深闺之中，文雅幽静的美德。诗人感叹，如此一位拥有内敛温柔、文静贤淑内在品质的女子，真是谦谦君子绝好的匹配对象啊！如此注重内在美好品质的爱情观正符合古人心中对于爱情本质的理解。诗歌之所以以雎鸠起兴，在于其“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即雎鸠对待情感既真挚专一，又庄重有度。这与古人心中“挚而有别”的爱情观不谋而合，即男女在情感上忠贞不二，在生活中又能做到相敬如宾之礼，不肆意放纵或过分亲昵，以致失去庄重。诗中的“窈窕淑女”正具备庄重静雅的美好品德，因此是君子所心仪爱慕的完美对象。

除了以自然间的雎鸠鸟起兴外，诗人还从身边的自然植物与日常劳作出发，将“君子”追求“淑女”的爱情过程作了生动描写。“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荇菜”是一种常见的水草，叶片小而圆，漂浮于水面上。试想，如果我们站在岸边要采摘水中的荇菜，该怎么做呢？绝不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一下跳入水中，上前狠抓一把，这就显得太狼狈不堪。古人采摘荇菜的智慧就在于“流”字。“流”指用手搅动平静的水面，令其按一定方向波动起来，其上漂浮的荇菜自然也会顺波移动。只要通过合理的方式慢慢搅动，荇菜终会漂浮到岸边人可触及采摘的范围之内，这是古人源于日常劳作的智慧经验。类比来看，“君子”追求“淑女”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应如同用双手轻柔地搅动平静水面采摘荇菜一般，不鲁莽冲动，不失风范、保持耐心优雅，慢慢地靠近对方，真诚地打动对方。

只要君子有足够的诚意与耐心，总会找到合适的方式打开爱人的心扉。而在古人心目中，最合适的方式即是“琴瑟友之”。“琴”和“瑟”都是古时乐器名。对于音乐演奏来说，最重要的即是“共鸣”，只有共鸣的音符相互碰撞，才和谐悦耳，动人心弦。而人与人之间亦有共鸣，那是一份源自灵魂的互相理解与默契，即所谓的“知音”。直到今天，我们还用“琴瑟友”来形容男女之情、夫妻之义，这真是太贴切不过。诗人在此也告诉我们，追求理想爱情最重要的是找到彼此内在的“共鸣”，寻觅那位灵魂上的知音伴侣，而并非外在的容貌或财富。男女间的爱情若找到共振，必然也会琴瑟和鸣。

纵观《关雎》一诗，诗人虽然只是从雎鸠和鸣、采摘荇菜和琴瑟共鸣这些最简单朴素的自然生活现象入手，却道出了古人心中最美好的理想爱情的模样。这或许也正是诗三百尽管历经千年，却依然动人心扉的原因所在吧。（林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