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复工复课背后的喜与忧

随着西班牙6月21日全国警戒状态解除，各地已经开始有序复工复课。解封后，疫情对华商生意的影响是否会有所减少？是否会促使相关行业转型升级？旅西华侨华人能否在疫情危机中看到商机？另一方面，暑假过后，新学年即将开启。受新冠疫情影响，华文学校的线下课堂是否受限？赴西深造的中国留学生又是否会有所减少呢？

中餐馆：生意逐渐好转 堂食与外卖两手抓才是发展硬道理

马德里功夫主题餐厅是一家以弘扬“中国功夫”文化、纪念李小龙为主题的贵州菜馆。餐馆老板谭悦表示，经过多年苦心经营，餐馆在华人圈里很有名气，很多西班牙人也常慕名而来。但在疫情期间餐馆还是遭到经济重创。幸运的是，餐厅生意正逐渐恢复中。

疫情暴发后，功夫主题餐厅3月8日起停业，接到复工许可通知后，4月20日正式复工。复工后的防护工作相当小心仔细，谭悦说：“当时还不允许堂食，只能做外卖，但店里每天都消毒，每个员工都是全套防护设备。为了减少员工与外界的接触，我甚至每天接送他们上下班。就连购买食材，我都是要求卖家配送到某个地方，然后自己去拿。”

谭悦表示，疫情期间，餐饮业遭受巨大打击，压力很大。停工期间，支出一点没减少，比如：房租、水电、网络、保险和季度税等零碎的费用都仍在继续按时缴纳。餐馆向政府申请的ERTE和补助金也迟迟没有发放。 “在进入警戒状态之前，顾客就已明显减少。华人顾客可能更注意防护，所以当时华人顾客比西班牙人顾客减少了很多。在复工后，客人的种类相对来说更平均一些。”

谭悦表示：“虽然我们以前的经营重心在堂食方面，但也一直都在做外卖服务，几乎所有知名的外卖平台都入驻了，这为我们积累了很多常客。刚开始复工的时候，还不允许堂食，我们所有客源都在线上。也因为是老店，所以刚复工的时候，情况比预期要好很多。这给了我一个启发：以后的经营重心不仅要堂食、外卖两手抓，而且两手都要硬，外卖市场是不容忽视的，以后我们会在保证堂食质量的同时做好线上的外卖服务。”

旅游业复苏将带动餐饮业经济

谭悦认为，随着疫情不断降级，西班牙也在重启旅游业，而这也会带动餐饮业复苏。这些改变会逐步改善华人餐厅目前的营业状况。“以我们为例，解封前，堂食的人数还有些限制，采取的都是预约制，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顾客的安全，每张餐桌的间距也隔很大。解封后，每家餐厅的堂食上座率应该会更高，收入也会改善很多。”

提到目前华人餐厅的经营状况，谭悦认为：“随着疫情好转和西班牙经济复苏，华人餐饮业肯定会逐渐好转，虽然过程艰难。西班牙大部分中小型餐馆还是以家庭式为主，所以相对来说承担风险的能力还可以。可能受打击比较大的是那种大型高端餐饮，但也不至于倒闭，因为一般来说他们都会有一个应对的机制。相反是西班牙人的餐厅出现倒闭现象比较明显，市中心这边就有很多餐厅倒闭。还有一家很有名的西班牙餐厅，已经开了很多年了，看到他们倒闭的新闻时，我觉得非常遗憾，也非常吃惊。”

在谭悦说看来，虽然部分老式传统中餐受各种因素影响，生意不如从前，但绝大部分餐饮企业都在跟随时代步伐开拓创新，在转型升级中充满活力。年轻一代餐饮人的崛起，更是将西班牙中餐业提升至新的高度。未来华人餐饮要想生存下去，大型餐饮企业必须要建立应对机制，去思考如何应对此类突发状况。小型餐馆就必须找到自己的优势，提升华人餐饮的整体形象。华人中餐行业竞争虽激烈，但不可恶性竞争，不能走低价策略，将自身特色与本土化元素平衡才是关键。中餐自古以来都是华人在海外的一个立足之本，我们要爱护好自己的市场，为长远谋发展。

他还说：“一直以来，我们中西两国都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关系，在疫情暴发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对华人不利的消息，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给旅西华侨华人很大的信心。疫情过后，中餐业必将迎来新的春天！”

华人仓库：压力成动力加速线上转型

新冠疫情对旅西华商的生意造成巨大冲击，仓库区也深受其害，复工后仍承受巨压。

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常务副主席郑春雷在马德里Cobo Calleja仓库区从事服装批发行业。他说：“我的仓库在3月12日就已经停止对外营业，比西班牙进入全国警戒状态还早两天。员工在疫情期间处于停工状态。服装是传统行业，虽说不是刚需，但也必不可少。本来消费者每个季节会买衣服鞋子等，但由于疫情，出门逛街的少了，销售量就减少。客户源少了，批发量也会少。生意不好了，肯定要裁员，压力很大。”

郑春雷说，5月18日他们开始进入半复工状态，这一点整个仓库区都基本同步，因为大家是一个整体。现在西班牙全面解封，大家也已正常复工。5月刚开始复工的头两个星期生意不错。过来进货的蛮多。还有不少网络订单，下单后把货物托运给他们。 “这主要因为，正赶上换季，很多零售店没有夏装，要上新货。400平方米以上的大公司在降级第1阶段也没开门，小零售店生意好。大家疫情期间都在家里，会缺睡衣等，解禁时也想出来买买衣服。”

不过两个星期后，生意就马上淡下来了。6月底，生意明显减少，因为现在客户的生意也不是特别好，手头都有货。对服装批发来说，下半年应该比较困难。因为国内疫情发展在前面，接下去回国订货，一是不好订货，没飞机；二是风险问题，担心疫情复发。回国还可能需要很多时间隔离。

他解释称：“西班牙批发货源其实有三个地方：中国、意大利和法国。中国以前一年最少要跑三趟。意大利、法国则以补充为主。但现在，回国进不了货了，意大利和法国也会没货的。所以，下半年可能会出现货源不足，大家主要是在维持运营的状态。下半年疫情会不会复发也是一个关键，因为库存压着，货会比较多，怕了。下半年秋天的话，毕竟春货还没有卖掉，所以可能以清掉春货为主，而冬天的货是比较少的。”

郑春雷表示，眼下最大的压力还是来源于生意。仓库区现在生意比较淡。6月底在往年也是减价时间，他们比零售商提早减价的。大家都有一个恐惧心理。担心疫情会不会复发，接下来大家也是比较迷茫，生意到底会差到哪里，他们心里也没有底。

“我一个朋友也是在仓库区做服装批发的，疫情刚暴发时，他把店门一拉就回中国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仓库区现在的确有店门关掉的，但也不多。大部分只要手头有货、资金没问题，还是会继续经营下去。”郑春雷说，在危机中他们也看到了商机，以前他们都注重线下销售，线上主要以广告为主，但现在会考虑如何更好地发展线上销售。随着疫情期间民众生活习惯的改变，线上销售越发重要。华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遇困难就迎难而上。“相信这次，我们也能在困境中成功转型升级，越做越好！”

百元店：每月亏损严重只望疫情不复返

不仅是仓库，华人百元店也同样亏损严重，而且对未来恢复的预期也不太明朗。

旅西华人Pepe（化名）是马德里市中心的一家百元店店主。和很多华商一样，他的店在西班牙宣布进入警戒状态之前就已停业。Pepe说：“疫情一开始我和妻子作为自雇人士就申请了补助，每月补助金准时到卡。”

当马德里进入降级第1阶段，Pepe耐不住了，和妻子决定重新开业。刚开业的好几天，店门口排起了长队。由于是第1阶段，他在门口摆上小桌子，放上消毒洗手液。客人描述所需商品，夫妻俩根据其需求，轮番小跑着到店里去拿货。比如，有客人要买锅盖，一个就跑回店里，拿出几种尺寸的锅盖给客人选。另一个则接待下一个客人。两人戴着口罩，常跑得气喘吁吁。Pepe的妻子笑道，“一上班就开跑，累死了，都不用去健身房了！”

到了降级第2阶段，政府允许客人进店，他俩才撤下了门口的小桌子。但还需控制人流，店内最多容纳6个人。他说：“第1阶段的时候，大型百货公司不能开门，所以我们刚开始复工的时候生意特别忙。但第2阶段百货公司都开门了，我们生意一下子就下去了。不过已经跟疫情前正常的时候差不多了，我还是比较满足的。”

Pepe是开门比较早的华商，他旁边就挨着两家食品店，都比他晚开门。他笑着说：“比起被感染，我更怕亏钱！我一个店关着，一个月要亏掉1万欧元呢！已经亏了好几个月啦！现在复工，就希望有个正常的生活、工作。以及，最重要的是，希望九月份疫情不要再回来了。因为关店的损失真的很大！为了填补这个亏钱的洞，我们家把投资都低价抛售了。那些原本的投资有的亏了30%，有的亏了45%，但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卖掉，把现金取出来。不然就真的没有办法。”

谈及复工后的前景，Pepe说：“这次经济危机会很严重，要比2008年那次严重得多。西班牙以旅游业为支柱的国家，旅游业要占经济的25%，而现在国家用掉这么多钱，以后肯定要通过税收拿回去，所以我对经济前景一点也不看好，能勉强混下去就很满意了。”

华文学校：疫情影响招生网课或成常态

除了复工，复课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究竟能否复课、如何复课，直接影响华文学校和留学中介的运营。

在华文学校方面，华商中文学校校长黄英和爱华中文学校校长黄小捷都强调了网课的重要性，透露了关于恢复线下课堂的考量。

黄英表示，华商中文学校2月起发送录播课程，3月至6月进行网络直播课程。学生们现已逐步适应线上教学。本学期结束后，大部分学生继续报名暑期班，还会有新生。

黄小捷也表示，爱华中文学校的线上网络课程从4月开始。通过三个月的网课实践后，师生们都很愉快和有成就感，因为学校的网课达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为此，将在七八月继续推出各年级的暑假网络强化班。

不过，两位校长均表示，线上教学是个新事物，且受到家中网速、电信设备等条件限制，线上课程的学生会少于原来的人数。

当被问及是否有恢复线下课堂的打算时，黄英表示，大多数家长和学生认为，如果条件许可，还是喜欢课堂教育。西班牙6月21日起逐步恢复常态，学校试行推出线下的暑期课程，每个校区都有学生报名。但考虑到国内疫情有所反复，西班牙又是个旅游大国，很多家长又收回了申请，看来今年在暑假估计很难恢复线下教学，若一切有好转，希望9月初能全面复课，让师生重返课堂。

黄小捷则较为乐观，她表示，从西政府的防疫措施条例来看，学校将在七月起开设暑假实体课堂。课程期间严格防疫，包括每班人数限制和安全距离、消毒卫生等。

固定开支压力大疫情打乱计划影响招生

两位校长都认为2020年的新冠疫情，对海外的华文学校打击非常大。

黄英谈到，首先是时间长，加上七八月，线下停课整整7个月。其次是学生人数减少，学校绝大部分固定开支（包括房租、税务、社保和工资）都不可避免，总体压力很大。

黄小捷也表示，学生们好不容易有了学习的习惯和基础，却被疫情彻底搅乱。家长们也因为疫情压力，放松了对孩子们学习中文的要求。若疫情持续下去，下半年秋季线下课堂招生将受到严重影响，网课将成常态。

共同探讨摸索渡难关教育事业仍需坚守

黄英表示，目前的困难是所有华文学校都面临的，大家都在探索。碰到比较集中的问题，也会共同讨论一下，但只是一些意向，没有制约作用。今后的教育方向应该是线上线下互补，教学内容会根据社会的需求不断更新，对教师们的要求也会更高。

黄小捷总结道，不管各地疫情发展趋势如何，学校时刻准备好线上和线下两个途径的授课方式，以此满足家长们的需求。不管面临何种状态，孩子们的中文学习不能忽略，应始终以传播中国文化为宗旨，为华裔孩子们创造各种条件，鼓励他们坚持不懈地把中国文化学好继承好，这是海外华文教育工作者当下孜孜不倦的坚定志向与唯一目标。

本报图文综合欧洲时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