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耗多，杂音烦！巴黎航展：想“合唱”为啥这么难？| 现场直击

现场视频由特派记者 卫蔚 摄

　　“呼啸冲天的雄心！”

　　“没有法国精确制导武器的空军舞台，根本名不副实。”

　　“维护一个更先进、更安全和更有保障的世界”……

　　从17日起，漫步法国布尔歇机场，你会被这样豪情满怀的广告词和一架架各色涂装的庞然大物所包围，即便是吃瓜围观的外行人，也会热血沸腾。

　　这恰恰是主办方——法国以及欧洲航空航天期盼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欧洲企业能携手冲出重围，领跑世界。而在“分裂主义”与“保护主义”成主流的当下，主办方的良好意愿，或许只是一个憧憬罢了。

　　法德“轴心”与英国“离心”

　　当地时间6月17日，第53届巴黎航展在法国巴黎北郊布尔歇机场开幕。作为世界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航展，巴黎航展一直为世人瞩目，因为在这里集中展示了世界航空技术的最新发展情况。今年的巴黎航展共有48个国家和地区的2462家展商参展，展区总面积达12.5万平方米。

飞行表演大队 IC图

　　作为资金与技术高度密集的产业，航空航天业最忌讳“分裂”，然而欧洲却成为这一轮“分裂潮”的大苦主。本届航展最大明星，莫过于由法国总统马克龙亲自站台、由法国和德国联袂推出的“未来作战航空系统”，而它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欧洲第六代战斗机”，目的是取代欧洲各国现役四代和刚列装的五代战斗机。在现场，开发商、法国达索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里克·特拉皮耶承诺：“为了欧洲作战航空系统的未来，我们接受这个重大挑战。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将能让我们发展有助于欧洲战略性自治的技术水平和工业水平。”而空客防务航天公司总裁德克·霍克也在推特上对项目“明确划分的权限和责任”表示欢迎，称“这是法德合作的重要一步”。2017年7月，法德同意发展六代机，它被设计成融合新一代战斗机、无人机、未来的巡航导弹以及无人机群的系统，还连接飞机、卫星、北约系统以及陆地和海洋的战斗系统。

法国总统马克龙亲自站台法德联合六代机IC图

巴黎航展最靓的仔！法德联合研发的六代机模型特派记者 卫蔚 摄

　　FCAS受英国脱欧影响甚大，后者被冷落后选择自行推出六代机项目“风暴”，双方犹如水火。其实，两者在概念上拥有诸多共同点，都采用隐形机身、方便与友军（如今包括卫星设备）合作的更强大的传感器、超远程空对空导弹、激光或微波武器、控制己方无人驾驶僚机的能力、选择性载人（机上没有人类飞行员也能飞行）和抗网络攻击能力。从现有实力看，法德在气动布局和数字化电传飞控系统上有雄厚积累，而偏偏在未来战机“心脏”——发动机方面，落后英国太多，后者的“风暴”飞机至少有英国罗·罗公司的自适应循环涡扇发动机作为“底线”。很显然，分裂的欧洲，让FCAS和“风暴”都充满痛苦，也导致别的欧洲国家无所适从。记者了解到，西班牙、瑞典、荷兰、意大利等国正受到法德与英国两派的竭力拉拢，但从马克龙出席的FCAS现场签约仪式来看，欧洲的另一个主要大国西班牙已经放弃摇摆观望，正式加入法德阵营。

　　就记者的观察，法德“轴心”与英国“离心”已成定局。据报道，除开六代机，法德规划其他欧洲重大防务项目时已经不考虑“英国因素”了。例如，作为对法国主导六代机项目的回报，已经启动的由两国主导的欧洲地面主战系统将“由德方领导”。法国国防部长帕利和的德国防部长冯·德莱恩都在航展前对这种安排表示满意，并要求各自团队分享成果。

　　美国“卧底”与日本“小九九”

　　群贤毕至的参展盛况，掩盖不了因保护主义抬头所造成的分裂与猜忌，特别是技术保密成了此次航展的一大特点。“防谍强迫症”弥漫在主要技术强国的展团里，记者发现，从法国达索公司到意大利莱昂纳多集团，大多数展品都被圈在限制范围，尤其露天展品明显比两年前少了许多，而且要进去参观，往往需要集团高层发出的贵宾邀请函。

　　即便如此严防死守，巴黎航展出现“技术线人”（直白地说“间谍”）并不稀奇。如记者所见，具备专业知识的“观察员”比比皆是，他们的相机镜头基本撇开具有美观的航空器或导弹的整体造型，而明显从专业角度捕捉审视这些展品上诸如边条翼、尾喷口收敛鳞片等细节……据观察，名义上是盟友的美欧厂商，受跨大西洋贸易战甚至英国脱欧的影响，他们之间的“嫌隙”也无形中上升不少。记者站在莱昂纳多集团的大广告牌《高空较量》外观察了一番，某些挂有专业观众证件的人进去后，受到东道主的“贴身接待”；而“客人”们分散后，在远处又会合了，原来他们都是美国公司的人……而美国人则在F-35战机外设置了两道“铁马”，让众多军迷只能“远观”。

F35战机前拉着两条铁栏杆特派记者 卫蔚 摄

　　同样只允许隔栏相望的还有日本自卫队的展区，虽然此次他们强势出击，带来了王牌的P1反潜机和Ｃ2运输机，并且大手笔地包下新闻中心正对面的展位以博眼球，但是如果普通参观者想入内近距离接触，那是万万办不到的。据记者观察，获准进入参观的，仅有身穿制服的美国、法国、英国等国军方人士。

日本展区特派记者 卫蔚 摄

　　不过，有意思的是，尽管防人甚严，但是日本自卫队的成员却出没于其他各国展台前，举着各种专业、半专业摄影设备一顿猛拍，若不是那身显眼的作战服和军徽臂章，活脱脱军迷参观者的范儿。

　　俄罗斯无意当敌人

　　在西方世界，法国往往被视为最亲俄的，这一点曾表现在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法国把坚持售俄军舰坚持到最后（尽管交易泡汤），而俄罗斯也不断利用各种渠道宣扬俄法友谊的真挚与悠久，而巴黎航展是其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机会。作为美国制裁名单上的“排头兵”，俄国家技术集团携旗下联合飞机制造集团公司（OAK）、苏霍伊公司、伊尔库特公司等劲旅来到布尔歇，不仅包下庞大的室内展区，还在场外安排了别-200ES水陆两栖飞机、安萨特教练直升机等新品，表现与欧洲同行合作的诚意。

俄罗斯别-200水陆两栖飞机特派记者 卫蔚 摄

　　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展团的戒备心反倒不如西方强烈，展品基本处于开放状态。记者注意到，在内部展台上，俄罗斯人似乎不在乎东道主的“尴尬境地”，拼命介绍苏-57E出口型五代机，该机已获得普京的许可，正大力进军国际市场，头号推销对象是遭受美国断供F-35战斗机威胁的土耳其。俄罗斯“自由媒体”网站称，俄展团特意带去的苏-57专题片，曾动用四架苏-57、一架苏-30、一架安-12和十五部高清运动摄像机拍摄，凸显该机在隐形、超音速巡航、超机动性和超强信息处理方面的优势，尤其它曾奔赴叙利亚前线参战，无疑比尚处概念阶段的六代机更能吸引购买欲望。

　　据记者侧面了解，俄方对苏-57E出口合作持开放态度，不仅希望卖出飞机，更乐意同欧洲（首先是法国）合作，提高该机的销量。目前，俄罗斯最依赖的外国军火供应商都集中在法国，尤其是泰雷兹公司，它的衍射式平视显示仪、“西格玛-95”电子战系统、保密通信器材、热成像仪出现在俄罗斯各种坦克上，当然这些武器只能用于出口第三国（如印度、越南和印尼使用的苏-30歼击机和阿尔及利亚使用的T-90S坦克）。可以说，倘若没有法国供货，俄罗斯航空和地面两大拳头军品的外贸形势将岌岌可危。这或许也是相比英国的范堡罗航展，俄罗斯人为何对巴黎航展更加情有独钟的原因。

　　延伸阅读：巴黎航展逸事

　　世界上第一个全国性航展是在哪里举办的？

　　答案是巴黎，时间是1909年。

　　此后，航空工业在战争促使下高速发展，巴黎航展的军味也越来越浓，逐渐成为飞机制造商展示战机、争夺军事订单的竞技场，至今发展为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航空航天盛会。

1909年第一届巴黎航展 GJ图

　　实际上，在第一届航展于巴黎举行前，飞机的身影就已经在展会上出现，不过，它只是一场汽车展的“捎带展品”。那是1908年12月24日，巴黎第二届汽车展在大雄宫举行，时任法兰西共和国总统亲自为展会揭幕。在展会清单的最后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航空器。虽然清单上并没有标明航空器的种类和数量，但仍然吸引大批观众。为此，举办方不得不延长展出时间。这次号称“第0.5届”的航展展出的航空器并不是很多，其中从大雄宫宫顶悬挂下来的一艘巨大的“波尔多”飞艇和一个气球最抢眼。与这两个庞然大物相比，摆放在地面上的几架飞机则略显小巧，不过，它们大多是会飞的真家伙，只有莱特兄弟送来参展的是一架全尺寸模型。此次航空器亮相相当成功，于是，第二年9月，航空展正式与汽车展脱离，人们在大雄宫创办首届巴黎航空展，超过10万人涌进展会，参观380位展商带来的航空器。到一战爆发前，巴黎航展共举办5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