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也是历史的镜子：冯双白谈现实主义舞剧创作幕后故事

　　两年举办一次的“荷花奖”是中国专业舞蹈艺术最高成就的专家奖，第十一届中国舞蹈“荷花奖”舞剧评奖正在长宁区进行。昨天，“荷花奖”评委、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冯双白做客“舞空间”公益讲座，在长宁区图书馆与舞蹈爱好者们谈谈“荷花奖”与现实主义舞剧创作的发展。

图说：冯双白谈中国舞蹈发展 主办方供图

还原“投江”，真实动人

　　第八届“荷花奖”金奖获奖作品《八女投江》讲述的是东北抗联时被敌人包围的八位女战士投江赴死的故事。这段广为流传的历史曾被多次搬上舞台，获得广泛的关注。但这部《八女投江》却凝结了“荷花奖”举办以来现实主义舞剧创作经验的结晶。故事有两个核心，一是战争，二是投江。“看看新作品怎么表现这两点。”冯双白提示。

图说：《八女投江》剧照 资料图

　　以往的抗日题材的舞剧多采用英勇战斗来表现战争，我方战士顽强拼搏，毫不动摇，甚至身中数枪也依然活跃在战场上。“英雄化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冯双白评价道。而《八女投江》将目光聚焦到了八名战士中最小的战士。这个只有13岁的女孩在枪膛里只剩一颗子弹的时候，满心都是恐惧。用恐惧的肢体语言表达战争，是充满人性的纪实的手法。因为珍惜生命、恐惧死亡，选择英勇赴死才显得更加壮烈而伟大。

　　弹尽粮绝的一刻终于到来，河水的声音从背景音乐中渐渐突出，投江是战士们唯一的路。“冷云！胡秀芝！杨贵珍！李凤善……”历史的上空传来呼唤她们名字的声音。姑娘们蓦然回头，整一整衣领，欣慰地笑了。这是第一次，舞剧用呼唤名字的方式表达投江的过程。冯双白将画面定格在演员最后的笑容上：“这是对八位烈士迷惘内心的回应。”她们的笑，是跨越时空冲着现在观众的微笑，是“我们没有白流血，2018年的人们依然记得我们”的笑。这种对角色心理的剖析和诠释，带给观众的不仅仅是真实，更是深刻感动和难以忘怀。

跨国母爱，滋养心灵

　　在冯双白担任各项舞蹈比赛的过程中，有一部作品让他印象深刻——《中国妈妈》。舞蹈全长仅8分钟，却让所有观众泪流满面。作品讲述中国女人收养日本侵略者战争孤儿的伟大历史，冯双白透露：“开始建组的时候，演员们都不相信，怎么会有女人这么傻，为了敌人的孩子牺牲自己的人生。”

图说：现场观众聚精会神聆听讲解 主办方供图

　　但母爱的伟大就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在日本投降撤出东北时，被遗弃在当地的战争孤儿有超过6000个。这些孩子最终都被曾受他们父亲迫害的东北家庭收养。《中国妈妈》的剧组去东北采风时，就遇到了一个因收养日本孩子而终生没有结婚的“中国妈妈”。在1972年中日恢复外交之后，她的孩子就回日本去了。舞蹈编导问她：“你想孩子吗？”这位妈妈沉默地带他们去参观了日本孩子曾居住的房间，满墙都还贴着当年孩子在中国学校获得的“三好学生”、“奖学金”奖状。孩子走后，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模样。看完房间，这位母亲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震撼人心，闻者流泪。

　　有意思的是，这些大城市里娇生惯养的舞蹈演员，经历了这样一次采风，不仅对表演有了更深的理解，还变得对自己的母亲格外好。“有个小女孩当晚就给妈妈打电话，嘘寒问暖，搞得妈妈直问‘你是不是缺钱了。’”冯双白的一席话让台下的观众都笑出声。“这句‘缺钱’其实正是她以前的不懂事造成，但好的舞蹈作品滋养人心，用真实往事教会了她母爱的伟大。”

其实，现实主义舞蹈作品中可包含的命题千千万，母爱是其中的一种。艺术来源生活，通过对动人历史的再现，现实主义舞蹈作品本身也在人性光辉的照耀下超脱单纯美学，变得更加“养心”。（新民晚报记者 吴旭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