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宇森的《追捕》看日本IP改编热的“水土不服”

图说：中版《追捕》 网络图

吴宇森导演的新版《追捕》上映8天，票房近亿，豆瓣评分只有4.7，票房和口碑都趋于平庸。除了《追捕》，之前上映的《麻烦家族》《嫌疑人X的献身》，以及贺岁档《妖猫传》《解忧杂货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改编自日本知名IP。日本IP改编的热潮已经涌向国内影坛。

日本文学以及影视作品一直是伴随着不少人从青春期一路走来。并且每每当我们走进书店，总有一块醒目的畅销书位置是留给日本文学的。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伊坂幸太郎的《金色梦乡》、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日本文学在国内的风靡，使得急速膨胀的中国影视资本迫切地想要分一杯羹，这个情况从2016年以来便显得异常突出，今年更是集中爆发。但与之不相匹配的，是日本IP改编作几乎无一幸免的差评。

图说：中版《麻烦家族》 网络图

改编程度难以把控

在忠于原作和大刀阔斧改编的两难选择上，大部分中国翻拍作品选择了前者。但简单粗暴地照搬照抄收获的仍是粉丝的失望。黄磊执导的《麻烦家族》问题就出在此处。一对老夫妇结婚50周年前夕，丈夫问妻子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得到的答案却是“离婚协议书”。老夫妻闹离婚的事件在家族里引起轩然大波，家族中的每个人都借此事宣泄心中积攒的怨气，导致家里“乱成一团”……翻拍在剧情和人物关系上都无甚差别——甚至连笑点和台词都直译得一模一样，完全忽视了本土化的改编。叙事方式一模一样，演员们的诠释也无限靠近日本原版，对白和文化也是按照日本的习惯来，可以说是非常尴尬生硬了。类似的改编作品甚至被粉丝们戏称为“cosplay剧”，看似“还原”，却没能赢得观众的欢心。有网友直言：“中国版照搬日版，我为什么不去看日版呢？”

图说：中版《追捕》 网络图

如果说《麻烦家族》的问题是几乎照搬，《追捕》的问题则是完全翻新。高仓健是吴宇森非常敬重的演员，但致敬高仓健的这版《追捕》除了名字还剩杜丘和真由美之外，其余的几乎已经完全不同：杜丘的身份由检察官改为国际律师，境遇由遭人陷害变成了被通缉的谋杀犯。71岁的吴宇森为《追捕》煞费心血值得尊重，但是整体来看，这部电影不像致敬高仓健，倒是像致敬吴宇森自己的《喋血双雄》《英雄本色》，致敬吴宇森自己的光辉岁月。所以，《追捕》靠情怀吸引观众进了影院，却没有形成口碑发酵，票房上难有作为也就不足为奇了。《追捕》之外，还有譬如电视剧《深夜食堂》在改编后，故事气氛被破坏，人物形象无法成立，令观众出现强烈的抵触情绪，直接给它打上了“毁原作”的罪名。

图说：中版《深夜食堂》 网络图

本土化过程艰难

跟欧美相比，中日文化似乎隔阂不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相似的表象之下，中日文化和社会环境有着极大的区别，不进行彻底的本土化改造，日本IP在中国必然水土不服。想改编好日本IP，需要把里面每一个人物、每一句台词都琢磨清楚，把原著中的人变成中国人，把它的情感变成中国情感之后，才能有相对成熟的作品诞生。

《麻烦家族》的翻拍中，黄磊并没有理解原作《家族之苦》故事的关键。《家族之苦》的妻子当了几十年贤良淑德的家庭主妇，她所有生活都围绕着丈夫和家庭打转。有了这层背景，才能理解为什么妻子会执意结束这几十年的婚姻。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形式在日本很普遍，片中的“退休离婚”也是日本存在的社会现象。但中国版中，妻子看起来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她突然说离婚，似乎就是在闹脾气。

图说：中版《嫌疑人X的献身》 网络图

照搬当然不是良策，但修改也面临着困难。除了作品本身有些内容就难以在国内找到相对应的表现手法之外，日本方面对版权的严格控制也让改编之路布满荆棘。吴宇森拍摄《追捕》时，老版的电影坚决不肯出让重拍版权，因此国内团队只能购买原著小说《涉过愤怒的河》的改编权。而《嫌疑人X的献身》的编剧之一黄海透露，日本出版管理很严，他们对于很多权利的下放是很谨慎的：“据我所知，我们在改《嫌疑人X的献身》的时候，每一个字、每一个关键情节、每一句台词的修改，都是要经过东野圭吾先生本人起码是书面签字确认。”据悉，东野圭吾对中国版改编提出不少要求，比如日韩版用过的情节不能再用，中方主创不能进行颠覆性改动等。《深夜食堂》的相关负责人也曾表示，日本版权方太重视自己的IP，把控力度超乎想象，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本土化效果。（新民晚报见习记者 吴旭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