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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音乐家母子俞丽拿和李坚:最亲的人,你累不累

来源:新民晚报     记者:吴翔     作者:吴翔     编辑:吴旭颖     2018-04-21 14:12 | |

  “妈妈,您别再这么累了。连续11个小时教琴,已经不适合您这个年纪了。”昨天(20日),沪上高端文化论坛《大家说》首场活动上,李坚对妈妈俞丽拿说。

  在旁人的眼里,俞丽拿和李坚都是音乐世界里殿堂级的人物,他们指尖流淌出的旋律让人如痴如醉。终究,他们先是母子,后是音乐家,当别人都在听旋律好不好时,他们在意的是,最亲的人,你累不累?

图说:音乐家俞丽拿 主办方供图

  音乐分歧 儿子有道理

  “我今年77岁半了。”俞丽拿说,“70岁那年,我在东方艺术中心举办了告别舞台的音乐会,因为我想趁那个时候状态还行,让观众心中留下美好的回忆。”

  虽说已经“封琴”多年,但昨天俞丽拿又打开了琴盒,再奏《梁祝》。“明年《梁祝》就60年了,我第一次演奏这个曲子,17岁半。”俞丽拿说。儿子李坚就坐在台下最后一排,听妈妈拉琴;他也看到过妈妈17岁时的纪录片,那一年,妈妈白衣短发,腰身挺拔,青春正年少。妈妈说,在那样一个大炼钢铁、全民皆兵的时代中,能奏出一曲十五六岁的懵懂爱情,是勇敢的。儿子没有经历过这些,望着妈妈,想象着过去的样子。

  “大家知道,《梁祝》脱胎于越剧,第一次演奏这样的曲子,没有人能教我。就只能向中国的民族音乐学习。”俞丽拿说,“小提琴诞生在意大利,几百年来,它一直讲的是外国话,我们要让它讲中国话。”她走进田间地头,为阿姨妈妈们拉《步步高》,向二胡学习,向各种民乐讨教,“你们听,中国人拉的《梁祝》,是江南水乡欲说还羞的爱情。外国人拉得生硬,好像在问,要不要和我好,不和我好就拉倒。”

  妈妈让小提琴说中国话,儿子因为早早就出国留学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把巴赫、舒伯特、肖邦等演奏到让外国人都叫好。儿子弹琴的时候,妈妈其实并没有用心在听,时而和朋友们点头,时而整理发型……她听过无数次,对儿子的功力了如指掌,毫不担心。在李坚看来,音乐属于全人类,“其实就连动物也能听懂音乐,比如对牛弹琴,牛也听得懂,只是表达不出来而已。”李坚说,“那些(音乐作品)都是从西方,特别是欧洲出来的,所以就要到那里学习。我们东方人对三拍的感觉是比较弱的……”随后,李坚说了好多专业的术语,台上主持人问现场观众听懂了没有,底下一阵慌乱,不知所措。只有妈妈俞丽拿高举双手,“我听懂了!”

  迥异的音乐风格,让母子在对音乐的创作中,难免有些分歧,俞丽拿说,“(分歧)肯定有的。谁有道理听谁的,现在他越来越觉得,他比我有道理。”

图说:俞丽拿的儿子李坚(左) 主办方供图

  教育理念 请您来听课

  这些年,“封琴”之后,俞丽拿把精力都投入到教学中去。据昨天活动的主办方介绍,在俞丽拿心中,课比天大,昨天的活动也是反复和她商量,因为只有周五这天她没有课,如果学生有课,一切社会活动都免谈。

  “从附小的学生,到附中的,再到本科、研究生、博士生,我都教的。我没有固定的教学方法,全都是一对一的教学。”在俞丽拿看来,音乐就要因材施教,“大家一起练,听也听不清。我会针对每个人薄弱环节,给他们加强练习。”在俞丽拿的悉心调教下,她的学生,屡屡在国际、国内比赛中获奖,不乏黄蒙拉、王之炅等一大批蜚声国际琴坛的演奏家。

  儿子李坚也是老师,他现在是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妈妈对儿子说,除了演奏,你也要对教学多花点精力。儿子在国外学成归来,他觉得,“学校只能给这个人一定的营养,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要靠他自己。”说完,他又谈起舞台经验,需要走出校门慢慢磨出来,在舞台上碰钉子,他把这个称为“混”。妈妈在一边听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儿大不由娘的无奈。

图说:李坚演奏钢琴 主办方供图

  儿子回家 妈妈别累了

  回国之前,李坚在美国发展得很好,之后获得了一张法国的护照,“全世界只有400张,发给的都是艺术家。”李坚说,“为什么回国?我不想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因为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我想回家了。”

  毕竟77岁了,俞丽拿不久前刚刚因为哮喘,住进了医院,这段时间还在恢复期。“他回来了,确实对我们帮助很大,下周,他爸爸要做手术,如果他不回来,我就更加困难一些。”俞丽拿说。

  “我觉得我母亲要爱惜身体,要稍微慢一点。她现在还连续11个小时教学,到底年纪在这,不能什么活都接。”李坚说,“上音的院长跟我讲,她的存在,对上音、对大家都是最好的事情。所以,不要因为劳累过度而出现问题。”为了避免妈妈操劳过度,李坚想到了在美国看到的一种仪器,“脚上戴一个环,超过一定劳累界限就振动了,我们要有这么一个仪器,来限制她的工作量。”

  对妈妈而言,儿子已经从小草长成了大树,是份依靠。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孩子,会跑进隔壁曹鹏的家里,拿根筷子学样做指挥,叫也叫不回来。在旁人眼中,俞丽拿是演奏家,是老师,是教授;在儿子心中,她就是妈妈,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新民晚报记者 吴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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