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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哈姆雷特》主演胡军:任斗转星移 心自在舞台

来源:新民晚报     记者:朱光     作者:朱光     编辑:吴旭颖     2019-01-20 16:15 | |

  一个始终如陀螺般缓缓旋转的土色大圆平台,一个始终在上空暗暗移动位置的金属色编织球体——这个被李六乙导演的《哈姆雷特》剧组戏称为“斗转星移”的舞台,就是胡军扮演的哈姆雷特、其妻卢芳分饰奥菲莉亚和王后葛楚德、濮存昕分饰丹麦国王和老国王鬼魂的所在之地。

图说:《哈姆雷特》剧照 官方图

  胡军认为,此番把“To be or not to be”译成“在还是不在”正是对应了这样的舞台:“我们这一版的舞台很空灵——似乎在这个地球上,又似乎不在这个地球上……圆盘永远在动,星球也永远在动。所有的演员就在这种运动中演出。”

  这就如同生活本身——别人以为胡军还是影视剧里的硬汉萧峰,此番算是“回归舞台”,可他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离开过舞台。”


一家门



  本月16日至17日,胡军在上海大剧院主演《哈姆雷特》,期间他接受本报专访,围绕《哈姆雷特》和他心爱的舞台娓娓道来。坐着聊时只感觉他声如洪钟,站起来时他如巍巍高山——此番也参演该剧的女儿胡九九,16岁的她身高和爸爸一样,也有1.85米了!

  胡军一家门都是站在舞台上的。他父亲是男中音歌唱家胡宝善,他叔父是广为人知的男高音歌唱家胡松华,他母亲是话剧演员王亦满,他妻子是北京人艺演员卢芳,他女儿胡九九因为在家宴上唱了一首歌被导演李六乙“发掘”,“让她也来参加《哈姆雷特》里的歌队吧。”

图说:《哈姆雷特》剧照 官方图

  在2003年参演张纪中导演电视剧《天龙八部》萧峰一角前,胡军更多活跃在舞台上。按卢芳的说法,“我进中戏表演系后,都是在看胡军演话剧的剧目录像,作为学习榜样的。”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像胡军这样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演技派,仅凭在舞台上跌打滚爬很难养活自己。就像如果不是因为主演影视剧,大众也不会知道濮存昕、冯远征、宋丹丹、徐帆和胡军是北京人艺的话剧演员;章子怡、袁泉、秦海璐则是国家话剧院的话剧演员。事实上,以上这批话剧演员活跃于影视屏幕的时期,正是我国影视业蓬勃发展而话剧舞台相对萎靡之时。


心意通


  有人问胡军:“你在舞台上演话剧需要‘小蜜蜂’吗?”“小蜜蜂”在电视圈里算是“术语”,指代“话筒”。但是,问一位话剧演员是否带“小蜜蜂”——严格说来,这不啻于“侮辱”。让任何一个剧场的最后一排观众都能听清台词,是每一位话剧演员的基本功。胡军面对“小蜜蜂”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我保证,连一只马蜂都没有!”——这里有一个小典故,《一只马蜂》是戏剧学院必修课、丁西林编剧的独幕剧。然后,他详细而耐心地向提问者介绍舞台上的话筒分布,一般上空悬吊一个“天唛”,舞台地面上有一两个“地唛”也就差不多了。

  “有了话筒,气息就完全不一样了。”胡军最在乎的,是舞台剧独有的“气息共通”:“当你的戏剧足够有态度有内容有质量的时候,就能引领观众的呼吸,让他们与你同呼吸、共命运。”凡是好的剧都与观众心跳同步、心意互通。


冲击力


  此番扮演哈姆雷特,李六乙坚持选择胡军,是因为细究莎士比亚最广为人知的这部悲剧后,他和胡军都认为:“哈姆雷特并不是以往大家认为的‘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李六乙说:“哈姆雷特是英雄,而最受观众欢迎的哪一位英雄式的演员可以演话剧?只有胡军!”

图说:《哈姆雷特》剧照 官方图

  胡军始终在强调众人忽视了哈姆雷特的信仰:“大家只看到他的徘徊、犹豫、不知所措,而没有看到他的信仰——他完全是在信仰的过程中去完成复仇的。大家只看到他又犹豫了,怎么不报仇了呢?”他举例道,哈姆雷特完全有机会在叔父祈祷时,从背后就一剑杀死他为父报仇。可是,他认为——如果在叔父祈祷的时候杀了他,那他就会上天堂——那就不是复仇了……所以,当他的犹豫是基于信仰和善良的时候,那么犹豫的能量和矛盾的冲撞,就更有冲击力。“事实上,哈姆雷特既是一位思想的巨人,也是一位行动的巨人。”

    虽然该剧原本就是一部让男一号充分发挥独白的戏,而胡军似乎是把多年未曾在银幕和荧屏上展现的激情,留存在饰演哈姆雷特的这一刻了——回想起来,那一方屏或幕怎框得住戏剧演员的能量?

    “我的根,一直在舞台上。有人说我回归舞台,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过舞台。很多人站在舞台上,但心根本不在舞台。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站到戏剧舞台上演戏,戏剧演员,就是戏剧演员!”胡军说这话时掷地有声。 (新民晚报记者 朱光)


妻子眼中的胡军


  卢芳几乎没有“触电”,20多年来始终在北京人艺演话剧,早在1999年就与胡军结婚的她谈及丈夫——

  无论是热内的《阳台》,还是贝克特的《等待戈多》,那些剧目胡军都演得很好!后来,他还演了《原野》《人民公敌》等等。

  《哈姆雷特》舞台上的圆盘始终在缓缓移动,我们不说一句台词慢慢走动,就需要一个月才找到平衡和节奏……

  如果没有新的表演观念,跟不上导演的思路,那是很难完成戏剧表演的。我觉得,他演得真挺好! (朱光)

图说:胡军一家 网络图


【记者手记】北京爷们儿柔情一面


  胡军很爷们儿,走路虎虎生风、说话穿透力强,坐下来会先把右腿搁在左腿上,略略皱眉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狐疑。他在排练《哈姆雷特》之初,被搭档戏称为“比国王还国王”。

  胡军很敏感,对于字词的细微差异十分警觉。有人因为卢芳一人分饰两角而问他与妻子对戏时是否“焕然一新”?他再次确认:“焕然一新?”随即,他开始分析起这一戏剧手法运用的意义:“奥菲莉亚如果不死,那就是以后的王后葛楚德;葛楚德年轻时,那就是奥菲莉亚。这两位既是最爱哈姆雷特的女人,也是哈姆雷特最爱的女人。最后,哈姆雷特的仇恨转化为对女人的仇恨——女人善变。”一个有那么一丝“歧义”的问题就转化为戏剧观点加以探讨。

图说:胡军 网络图

  出身于部队艺术家庭的胡军,特别符合“军人”和“艺术”这两类气质——爷们儿、担责任;柔情也善思索。据说,他1999年向卢芳求婚时,是演出之余在意大利一个广场上,众目睽睽之下手捧玫瑰、单膝跪地的……其实,他更多地是出于呵护家庭的考虑投身更能“养家”的影视圈。戏剧舞台相对纯粹但也清贫,那就让妻子留在那儿做她喜欢的事儿——这也是挺爷们儿的选择。胡军为《哈姆雷特》留出7个月的空档,乐得在舞台上下思索。他认为,对于经典戏剧的尊重,并不仅仅是全盘“传承”,而是要加入自己的思想,才能让经典活起来,才能让人看到经典的光辉——思想,才能让演员闪光。(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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