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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勋首次内地公开讲座:在自画像里直面自己,而不是逃避

来源:新民晚报     记者:徐翌晟     作者:徐翌晟     编辑:肖茜颖     2018-06-10 20:59 | |

图说:蒋勋分享画作背后的故事 官方图

  两千多年前庄子语“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成为昨天(6月9日)蒋勋在浦东图书馆艺术讲座的标题。此番也是这位台湾诗人、画家、美学家首次在内地的大型公开讲座,现场座无虚席。讲座由蜻蜓FM独家主播,并提供了多平台直播服务,让不能来现场的粉丝也可以在线上同步观看、收听。与讲座同名的蒋勋个人画展也在昨天开幕,他在讲座上着重解释了展览上一幅幅作品背后的感悟和故事。蒋勋认为,写诗与画画一样,最重要的是提醒自己,因为生的艰难,不要歧视任何一个看起来平凡、卑微的生命。

  蒋勋的画里有春天,有黄昏的暮色,有身边的江花,有2月份台湾常常看到的酷烈,还有常去逛的书局的两只猫,都是生活中常见的物事,它们没什么不得了,一点也不伟大,但就是他生活的周边,是他用画笔随意记录下来的一些细节。

图说:蒋勋画的穿背心的男孩 官方图

  因为家里不允许,蒋勋在大学时代念的是历史,但他非常羡慕美术系的学生,他甚至提出帮美术系学生背画架,可是他后来慢慢发现,对于这些经过很严格的筛选进入美术系学习的学生,美术变成一项压力,“又要交作业!”“你不是爱画画吗?”蒋勋明白过来,有技术不一定爱画画,他自己没有技术,但是他就是爱画画。

  在一幅画中,蒋勋画的男孩子穿着普通的小背心,全身都是汗的样子,“这是一个高雄来的孩子,骑着机车野得不得了。他说你要画我什么?摆一个姿势,就让我画。这是一张日本的朋友送我的纸,我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纸。这个孩子百思不得其解,几个小时以后,他说怎么有人那么爱画画,就气愤愤地走了。”蒋勋发现了术与美的不同,“美是一种热情的燃烧,术就是技术,技术没有办法完全懂得美。”

图说:蒋勋的自画像 官方图

  蒋勋拿出了一幅素描的自画像,是他在伦敦看了几个美术馆之后一个人寂寞地回到旅馆所画。那是2000年,伦敦国家美术馆把荷兰最重要的画家伦勃朗从20岁画到60岁的60张自画像从世界各地借来做了展览。蒋勋为展览上的伦勃朗作品所震动,“伦勃朗作为整个欧洲史上最重要的画家之一,20岁开始就从镜子观察自己画自己,画像从意气风发到30岁时的富贾天下,到40岁破产,儿子去世,几个儿子都是早夭,唯一成年的儿子结婚没有多久也去世了,伦勃朗到55岁之后成为孤独的一个人,他继续在镜子里看自己衰老的脸,画出最苍凉的人生,他有一张自画像,好像一个小丑的脸,回头笑了一下就走了。这时我们会发现,伦勃朗的自画像在西方的意义。”

  和许多美术史学家一样,蒋勋发现中国画家的自画像并不多,像伦勃朗这样一生200张自画像的根本不存在,“徐悲鸿画了一点自画像,沈周80岁画过自画像。梵高最后在精神病院一年画了20张自画像,好像他一直在镜子里看自己:‘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包括割了耳朵,包了纱布的自画像,他也画出来。我想,这其中与儒家文化有关,儒家的文化希望我们生命里先有圣贤,而不会在伦勃朗、梵高的自画像里告诉自己:‘我要回来做我自己,既使是很邋遢的自己、很难堪的自己、一个精神病患的自己,我就诚实勇敢地面对他。’会不会我们在儒家文化里其实逃避了自己,我们没有从自己做起,所以一直总是看不到真实的人的卑微也好、邋遢也好、小心机也好,都看不到。见不得别人好,也见不得别人不好。”

  而伦勃朗则明明白白地告诉观察者,“我活得多么的辛苦”。梵高又是多么清楚在自画像告诉面前的人,“我多么被精神病所困扰”。在蒋勋看来,他们通过自画像直面自己,一点都没有逃避。因为旅行当中,蒋勋没有带很多的绘画材料,因此,看完伦勃朗的展览后,那幅自画像便是用铅笔勾勒的,但这些好像不被称为完整作品的东西一直留在蒋勋身边,是他在最孤独的时候与自己对话的记忆。一些展览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画,其实都是蒋勋随手绘就,他建议,“如果在座的朋友爱美,身上准备一个笔记本,用你自己的方法记录你所有看到会动容的东西,它是绘画的开始,未必一定去美术系或者到美术学院的学习才是如此。”(新民晚报记者 徐翌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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