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美俄首脑峰会：可控的对抗，有限的合作

整体而言，6月16日的日内瓦美俄首脑峰会确保了当前美俄关系维持在“可控”的状态中。美俄两国在全球问题，包括战略稳定、恐怖主义和地区冲突等问题上达成初步共识，但两国关系在短期内出现急转改善的前景仍有不少挑战。其原因除了两国内政因素外，美俄之间缺乏战略互信，以及在结构性矛盾基础之上的利益分歧仍然突出。

冷战时期美俄关系虽充满对抗，但在双边关系中仍存在一套默认的游戏规则。反观目前美俄关系却毫无规则可言，此次美俄峰会的主要任务就是让双边关系处在可控状态，两国元首对各自关切点亮出底线，划清红线。

图说：峰会现场。GJ

然而，两国关系不会因峰会的召开而出现大的改善，对抗关系将继续存在，两国之间的系统性冲突和具体矛盾同样仍将存在。例如在国际秩序状况、欧洲安全架构、后苏联地区局势、乌克兰和叙利亚等基本问题上的分歧。但可以明确的是，两国在分歧存在的关系中，各自表明利益关切，对分歧点设定游戏规则，建立了可控的对抗双边关系。

美俄首脑峰会后，拜登表示普京无意同美国开展“新冷战”，对话总体上是良好积极的；普京也表示会谈“没有敌意”，甚至“富有建设性”。在双方发布的联合声明中，宣布两国就军控和降低冲突风险等展开双边战略稳定对话，确认了两国秉持“核战争没有胜利者”的原则。从两国双边关系气氛趋紧，到日内瓦峰会后的声明，两国在热点关切问题上达成 “ 可控对抗 ” 共识，但在合作领域上的共识十分有限。

第一，限制战略武器是美俄关系的中心议题。美俄关系关乎全球战略平衡。美俄首脑会谈不管美国态度如何，美俄之间在核军备方面的合作是全球安全的底线。如果两国间仅存的双边军控条约不能得以维持，两国间的信任将降至更低点，核军备竞赛势必升温，不符合两国的战略愿望。因此可以认为，“战略武器削减条约”是后冷战时期武器管制的基石，更是稳定全球战略平衡的保障。此次美俄峰会对俄罗斯而言，延长该条约有利于维护其在国际战略稳定领域的地位，缓和与美国的对抗，同时避免被拖入代价高昂的军备竞赛。对美国而言，拜登希望通过延长条约确保美方当前的核优势以及有效的核威慑，并在此基础上与俄方就新议题展开讨论，同时向国际社会展现其对军控问题的承诺，重塑美国信誉。

第二，推进战略稳定是美俄开展合作的前提。战略稳定意味着密切的合作，或者至少是双方在应对共同外部挑战时的行动配合。这些外部挑战包括国际恐怖主义、气候变化以及新冠疫情等国际问题。美俄之间针对这些问题达成具体协议开展有效合作并非易事，两国在面临这些挑战的性质和有效的应对战略有着较大利益分歧与战略差异。

第三，美俄结构性矛盾是合作的障碍。首先，美国不会因为日内瓦峰会仍改变防俄、遏俄、弱俄的战略政策。俄美战略冲突的结构性矛盾难以化解，两国可因利益驱动由“可控对抗”转为“有限合作”，但只是暂时现象。其次，美国及西方国家认为俄只是一个军事强国而非全面意义上的大国，俄罗斯的发言权和影响力已失去与美国抗衡的全球性能力，同欧洲关系中的限制性因素仍然较多。最后，俄罗斯与美国在安全问题缺乏共识，在叙利亚、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地区乃至北极之争等方面，两国存在“绝对竞争关系”，双方的结构性矛盾难以调和。

因此，虽然外界称日内瓦峰会是“超级大国的握手”，但美俄之间事实上的“对抗”从未停止。双方的结构性矛盾以及在矛盾基础之上的利益分歧，导致美俄关系只是建立在游戏规则上的有效控制。美国不会改变对俄罗斯既定战略，但双方都会避免发生直接军事对抗，彼此深知两个核大国间的热战产生的后果。美俄间的遏制与反遏制的斗争态势还将继续影响全球战略稳定。 

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博士 孙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