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焦点丨对“熊孩子”校园滋事大声说“不”

【新民晚报·新民网】这几天，由北京中关村第二小学某家长发网文称孩子遭同学“欺凌”引发的舆情持续发酵。此事刚巧发生在教育部等9部门今年11月联合印发《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之后，引爆舆论的焦点在于，对青少年欺凌和暴力行为的教育干预、依法惩戒和综合治理，究竟还有多少问题要解决。

图说：中关村二小道歉，称事件不足以定性为校园欺凌。视觉中国

瘦小内向易被欺凌

同学将有厕纸、尿液的垃圾筐扣到孩子头上并嘲笑；孩子哭着自我清理；回到家说起此事时“抖成一团”“嚎啕大哭”；出现失眠、厌食、易怒、恐惧上学等症状……这些描述来自于本月8日晚那篇在朋友圈疯传的网文《每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园霸凌说NO！》。

“虽然中关村二小认定事件为恶作剧，不构成‘欺凌’和‘暴力’，但是对孩子的伤害也是不可小视的。”上海市交通学校法律教师袁莺表示，这位男生遭遇的事情在校园里十分常见。一般来说，“熊孩子”欺凌同学的通常情形包括殴打、辱骂、拗分等。那些被欺凌的孩子，以长得矮小瘦弱且性格内向的居多，他们比较胆小怕事，也不太敢抗争，就容易被那些长得人高马大又胆大暴戾的同学所欺负。

上海华夏汇鸿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计时俊长期在黄浦区多个中小学担任法律顾问，作为市律师协会社会公益与法律援助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去年他在各区中小学开设了50余场普法讲座。他说，“校园霸凌”是一个或一群人对被霸凌者进行重复的、长期的伤害行为，那些缺乏关爱、内心懦弱、维权意识不强的孩子，容易成为被霸凌的对象。目前，申城中小学校园中虽然以大欺小、肢体冲突的现象不能避免，但能称之为“霸凌”的情况几乎很少。这和本市中小学长期、有效的普法教育以及较为完善的未成年人保护机制不无关系。

图说：瘦小内向的孩子，容易成为被霸凌的对象。视觉中国

亲职教育尤为重要

纵观多起校园欺凌事件，几乎都会浮现一个共同问题——校方到底该承担什么责任。常见被欺凌一方反映学校“不闻不问”或“大事化小”，而校方也有一肚子苦水，认为自己不是执法机构，虽然对学生的暴力行为负有当场制止、事前事后教育之责，但如果涉及到人身伤害、财产损失等问题，就应该由相应的司法机关介入。说到底，学校只承担有限责任，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怪罪给学校。

上海市法学会未成年人法研究会会长姚建龙撰文说，那些滋事的“熊孩子”，往往与父母的失职密切相关，对于失职的父母要有必要的约束与教育措施。一方面要完善家庭教育指导制度，另一方面可以借鉴国外强制亲职教育制度，对放任未成年人违法犯罪的父母进行强制亲职教育，教他们怎么做父母，直至给予必要的处罚。学校也要切实履行好对学生的教育、管理责任，尤其是法治教育的责任，要教育学生尊重生命，树立行为底线意识。社会各界也要营造未成年人成长的良好环境，例如对于网络上随处可见、肆意传播的校园欺凌视频，有关部门应做出严管。

图说：多部门联合发文防治校园欺凌和暴力。视觉中国

立法防范欺凌行为

据教育部统计，今年5月至8月，共上报68起校园欺凌事件。今年5月，国务院印发《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4月至7月为全国中小学校(包括中等职业学校)自查治理阶段，9月至12月为专项督查阶段。

校园欺凌几成顽疾。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这是只关注知识教育却忽视生命教育、心理教育、法制和规则教育所产生的结果，应该让学校教育回归育人本质。而在袁莺看来，还是应当通过立法的途径防范和处置“欺凌”，有不少国家制定了专门法律，不仅未成年欺凌者要受处罚，其法定监护人也会因教育不力而接受处罚，但我国由于没有这样的严格法律约束，一旦发生校园欺凌，基本上是以“找家长来学校”“找欺凌者谈话”以及纪律处分等老办法来应对。还有的老师会让班干部成天保护住个别容易受欺凌的同学，但往往是管得了校内管不了校外。

计时俊强调，面向青少年的普法工作一刻不能松懈。校园中的“小霸王”和“霸王花”，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出于内心的自卑。他曾遇到一名小学高年级女孩，仗着自己高大，动辄就对身边同学动手。在和女孩深谈后，女孩告诉他，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被大家看不起，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所以就选择用拳头“树立威信”。经过计时俊一点点启发，女孩懂得了容貌不能改变，但成绩和在校表现可以受自己掌控，这样才能帮助自己获得尊重。此外，也有一些学生直言，自己是希望受到老师关注才故意挑事儿。“避免青少年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首先就要告诉他们，这么做的危害在哪，会产生哪些后果。”计时俊说。

（新民晚报记者 王蔚 陆梓华）

专家观点>>

■ 公布遭遇是二次伤害

计时俊 （上海华夏汇鸿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如果自家孩子被欺负了，不建议家长直接找对方同学，明智的做法是家长之间协商解决方法。同样，家长通过自媒体，将孩子的遭遇公之于众，这也有失妥当。遭遇暴力行为对孩子来说属于隐私，公之于众，无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会让孩子承受另一重心理压力。

■ 生命教育要从小开始

李凌 （华师大心理学院副教授）：遭到欺凌的孩子受到的心理上的伤害可能是灾难性的。有的孩子就会因为没有能力反抗，找不到或是没人替自己主持公道进而走向最大的悲剧。还有的孩子被发现有伤害小猫小狗的行为，就是因为这些是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有调查发现，初中学段是校园欺凌事发的“重灾区”。这就要提醒家长和老师，应从小对孩子进行更多情感教育和生命教育。此外，网络游戏里“满血复活”的设置，让部分孩子模糊了现实与虚拟的界限，从而不懂得伤害他人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 教育法学应迅速回应

吴能武 （上海市教委政策法规处副处长）：教育改革和发展过程中不断提出诸多如校园欺凌等理论和实践问题，亟需教育法学予以回应。

■ 校园欺凌需科学界定

张志铭 （华东师大法学院院长）：校园欺凌远远超出了法学视野，是个社会治理问题。研究校园欺凌问题，首先要科学界定校园欺凌，既要避免过度蔓延，也要避免过度收窄；其次要研究校园欺凌区别于社会其他欺凌行为的独特性；最后要通过制度设计有效治理校园欺凌，发生于青少年之间校园欺凌的治理，要遵循非刑事、非监禁的特别程序。 

（新民晚报记者 陆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