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三江源①丨黄河第一县玛多:40年,黄河“零公里”处的生态变迁

探秘三江源①丨黄河第一县玛多:40年,黄河“零公里”处的生态变迁 8月21日以来,一支由来自全国20余家媒体的数十名记者组成的“三江源国家公园全国媒体行”采访队伍,从西宁出发,历经黄河源、澜沧江源和长江源,饱览壮美的高原风光。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姜燕   时间:2017-09-06 08:16

8月21日以来,一支由来自全国20余家媒体的数十名记者组成的“三江源国家公园全国媒体行”采访队伍,从西宁出发,历经黄河源、澜沧江源和长江源,饱览壮美的高原风光。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全国媒体行”采访车队从西宁前往玛多。三秦都市报记者吴岸彪 摄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全国媒体行”采访车队。西海都市报提供

一路上,举起相机、手机,拍、拍、拍!刚才还在痴迷地远眺云雾缭绕的高山,不多时却已置身仙境;呼吸着早晨清冽鲜美的空气,抵达黄河之源、高原明珠鄂陵湖、扎陵湖之畔,九曲黄河“零公里”的起点;前一晚还在含氧量超低的玛多苟延残喘,第二晚已至震后重建的大美玉树;从澜沧江畔听过牧民和小雪豹之间的甜蜜故事,正在缺氧中思考着人性与野性之间扑朔迷离关系的哲学问题,眼前又突现一片壮丽奇美的河谷。

图说:鄂陵湖美景。 西海都市报提供

发烧、头痛、憋闷,一扫而光。果然,三江源美得令人窒息,而令人窒息的美景是治愈高反的独门良药。

图说:三江源美景。 西海都市报提供

此次活动由青海省委宣传部、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广汽传祺主办,西海都市报承办。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全国媒体行”采访路线。 西海都市报绘制

2016年3月5日中办、国办正式印发了《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这标志着中国第一个国家公园诞生。三江源国家公园包括“一园”即三江源国家公园,“三区”长江源(可可西里)、黄河源、澜沧江源3个园区,总面积12.31万平方公里,占整个三江源面积约31.16%。这里不仅拥有着地球罕见的高原湿地景观,丰富的动植物种群,还承担着探索国家公园体制下如何实现生态与民生并轨保护的重任。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核心区澜沧江上源玛曲河河谷。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与自然保护区分布图。

藏语“玛多”,意为黄河源头。8月21日,车队从西宁出发,经过10个小时的长途奔徙,于傍晚时分抵达“黄河第一县”玛多县县城。

小城像是一台时光机,带着我们在现时与过去之间穿行。路边昏暗的门面房用的还是一扇扇插起的门板,玻璃柜台后是望向街道的有些呆滞的眼,像足了电影里四五十年前的画面。主干道上的黄河源广场和新建的几间旅馆,才让人嗅到些许现时气息。

图说:玛多县城。

天黑之前的一场暴雨,让本来就地广人稀的县城更显空旷与落寞。全县2.53万平方公里,只有1.5万人口。平均海拔4500米,因植被稀少,含氧量极低,树都难以生长,在当地更有“玛多不住店”的俗谚。然而,这里是孕育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人类文明之一——黄河文明的发源地,生态优越,水草丰美;谁又曾想,上世纪80年代初,它还曾成为全国经济版图上一颗璀璨的“明珠”——百万畜牧大县,连续3年全国县城人均年收入最高,1980年-1982年,在当时人均年收入就达到500元。而如今的玛多县,人均年收入只有5864元,全县共有牲畜13万头。

图说:鄂陵湖边的黄河水文站。黄河发源于不远处的巴颜喀拉山北麓,全长5464公里,河水先后流经扎陵湖和鄂陵湖。 民间有个共识,鄂陵湖的湖口处,才是黄河之始,称之为黄河“零公里”处

也许,老街上的门面房石化了上世纪80年代的辉煌。从那之后,玛多的牧民忧心地发现,草场大面积退化,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草原已然不再。过度放牧与生态破坏的因果显现,引起人们的警觉,开始逐年减少牲畜头数,减轻草场压力。保护区内已探明大型伴生型金矿一座,但也不能开采。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美景。

进入21世纪,黄河源头和三江源其他地区共同经历了国家层面的重拳生态保护治理:

2005年,国家批准实施青海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工程,也就是一路上我们常听到乡镇干部和生态管护员说的三江源一期工程;

2014年1月,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二期工程正式启动,标志着三江源国家生态保护综合试验区建设全面启动,三江源生态保护踏上了新的征程;

2016年3月5日,中办、国办正式印发了《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新体制的三江源国家公园试点,要努力改变“九龙治水”的现状,闯出一条新路子,积累可复制可推广的保护管理经验。

图说:前往鄂陵湖途中湿地连片。西海都市报提供

图说:前往鄂陵湖途中的湿地和湖泊。 西海都市报提供

生态修复的过程是漫长而艰难的。虽然一期、二期工程中,封沙育草、灭属育草、黑土滩治理等工作都在做,水、草面积扩大,野生动物种群增加。但玛多县天然的沙化土地,土层贫瘠,让治理举步维艰,常常只能“靠天收”,雨水多了,草就多些,只要七八月份干旱,原本让大地吐绿的草场,便会立刻返黄。

图说:鄂陵湖的藏语意为是“蓝色的长湖”,当地人说,天气晴朗时,湖面非常蓝,湖水平均水深18米,最大水深30米。它的姊妹湖扎陵湖则是“绿色的长湖”,天气好的时候湖水如一块碧玉。南方都市报首席记者陈伟斌 摄

图说:鄂陵湖和扎陵湖均已被世界湿地公约组织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沿途不时能看到怡然自得休息或踱步的斑头雁。西海都市报提供

图说:鄂陵湖中的水鸟。西海都市报提供

图说:藏原羚等野生动物随时出现在公路两旁。 西海都市报提供

生态保护,最重要的是减轻人类活动对自然造成的压力。三江源国家公园与国外许多国家公园不同,它原本是许多牧民的家园。像玛多,牧区共有牧民4000多户,其中在国家公园核心区的有585户牧民2334人。如何劝慰他们迁离故土,告别曾经的生活方式,又能使之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安享天伦之乐?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思考的,就是化解生态保护和滋养民生这对看似不可破的矛盾。

图说:在扎陵湖和鄂陵湖的中间有座海拔4610米的小山,因黄河源头牛头碑立于此山,也有人称它为牛头山。在牛头山这个至高点,既可饱览两湖美景,生态管护员也可将湖区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西海都市报提供

站在黄河之源鄂陵湖和扎陵湖之间的至高点——牛头山上,曾经的牧民、如今的国家公园生态管护员索索道出了心声。

图说:生态管护员索索(右)在牛头山上接受采访。

“家乡曾经非常美,看到它被破坏,我们也非常心痛,愿意共同治理家园。能为生态保护出一份力,我感到十分骄傲!”身着藏袍的索索只会说藏语,质朴的语言让人为之心动。索索家从草原搬到了县城,最大的好处是孩子上学不愁了。政府从2011年开始发放“草补”,第一轮每人每年8000元,为期5年;2016年开始第二轮,每人每年10000元,也是为期5年。他们夫妻俩加上3个孩子,足够过上不错的生活。

图说:正在鄂陵湖畔忙碌的藏族生态管护员。

2012年开始,他从湿地管护员转为生态管护员,每天从县城骑着摩托车到草原上来巡查。他负责3.5万亩草场的巡护,任务很重。骑着摩托车在颠簸的山路上奔驰,摔倒受伤是家常便饭。虽然用的是自家的摩托车,油费也要自己掏,还要冒着受伤的风险,但是看到家乡渐渐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心里高兴。而且,他也喜欢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生活。

图说:生态管护员在收集国家公园园区内的垃圾。三江源国家公园提供

索索说,生态管护员的任务不光是捡拾游客丢弃的垃圾,还要查看有没有非法捕渔盗猎、非法采金、草原鼠疫破坏情况、野生动物种群变化等。一句话,山水林草湖,全部都包括在内。此行采访途中,生态管护员可以说是一大关键词。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与精准扶贫相结合,设置“一户一岗”的生态管护员制度,即每户牧民都有一人担任生态管护员,月工资1800元。

图说:三江源国家公园内收集垃圾的垃圾房。

临行前,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副局长田俊量意味深长的话,在行程中我们才慢慢地理解。他说:“在自然保护区内,人类与动物是平等的存在。做到了自然和谐,民生富裕,才是真正做到了生态保护,真正地将‘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

图说:临行前,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副局长田俊量介绍国家公园概况。

近几年,盗采盗猎现象少有发生,但并未禁绝。今年偷捕湟鱼的就有12起,非法采金的也有。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推进尚有不足。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管委会专职副书记副主任甘学斌说,最大的困难是事权和财权,工作经费不足。比如执法的车辆和人员配备、装备不足,园区1.91万平方公里,执法队员只有22名,且地广人稀,没有车辆寸步难行。执法人员手无寸铁,还要靠森林公安和地方公安配合。此外,专业人才短缺;管理体制不顺,内设机构职责不清晰;生态恢复艰巨,沙化治理难度大,这些现状依然困扰着整个黄河源园区的保护工作。

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姜燕 (照片除署名外均为姜燕摄)

编辑:黄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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