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用三种语言说“世界” 上海留苏学子深情回忆毛泽东60年前在莫斯科大学发表讲话：“世界是你们的……”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这段国人耳熟能详的话，大家都知道是毛泽东主席所说，但毛主席究竟是在什么场合说的呢？

这段话来自毛泽东于1957年11月17日在莫斯科大学接见中国留学生时发表的著名演讲。

1957年初冬，应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苏联部长会议的邀请，毛泽东率领中国党政代表团出访苏联，参加十月社会主义革命40周年的庆典活动和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在紧张的访苏日程中，毛泽东挤出时间，于11月17日去了莫斯科大学，与近4000名中国留学生见面。就是这样一场完全脱稿的演讲，让当时的留苏学生以及后来无数的青年人从中得到精神滋养。

图说：“纪念毛主席在莫斯科大学发表讲话六十周年 ” 座谈会上，新老留苏学子聚集一堂。

上海市欧美同学会供图

为纪念毛泽东在莫斯科大学发表讲话讲话60周年，上海市欧美同学会留苏分会编纂了一本纪念文集，并于今年11月13日召开了座谈会。座谈会由留苏分会会长熊健主持，新老留苏学子聚集一堂，其中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学长，都是当年毛泽东讲话的亲历者，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忆了当年的情形。在这本文集及老学长的回忆里，讲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比如，毛泽东曾用中、英、俄三种语言说“世界”一词。

“毛主席来了！”

新中国刚刚建立后，百废待兴，百业待举，为迅速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急需大批建设人才。在西方国家对我国实行封锁的情况下，党中央决定有计划地向苏联及东欧各社会主义国家派遣大批留学生。

这项工作被纳入我国科学教育发展十年规划。周恩来总理主持制定了派遣计划，中央成立了由聂荣臻、李富春和陆定一等组成的留学生派遣领导小组，负责具体工作。从50年代到60年代中国向苏联派出了8000多名留学生，向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派出了1000多名留学生，1956年后决定向与我建交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和周边国家派遣留学生。

“当时，在苏联有许多中国留学生。我们中国留学生在大街上都很好认的，因为穿得都一样。”列宁格勒公共卫生学院副博士、第二军医大学教授管惟滨回忆起自己的留苏生活时说，在1953年赴苏联留学前，他收到国家准备的两大箱衣服，从夏装到冬装，齐齐整整。当时还有“三百个农民养活一个留学生”的说法，因此，留学生们在异国他乡都一心想着发奋学习、报效祖国。

图说：1957年11月17日，毛泽东和邓小平来到莫斯科大学中外学生中间。上海市欧美同学会供图

1957年11月2日，毛主席率领中国代表团来到莫斯科。中国留学生们热切关注着代表团每天的活动，每天去上课前头一件事，就是买一张《真理报》看看有什么新消息。今年94岁的东华大学（原中国纺织大学）教授周启澄，当时在莫斯科纺织学院攻读副博士学位。他在回忆文章中写道，11月16日晚，他们得到中国驻苏联大使馆的通知：第二天上午到位于列宁山的莫斯科大学大礼堂集合，听中央首长做报告。大家知道，一定是毛主席要接见留学生了。第二天一早，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赶到了莫斯科大学。        

莫斯科国立大学位于莫斯科西南的列宁山上，是苏联规模最大、最好的高等学府，也是世界著名的综合性大学之一。那天早上，留学生们就从四面八方赶来，大礼堂早已是人山人海。大厅的座位上坐满了人，两厢、廊柱之间也都站满了人。在前几排，一个座位上甚至挤进了三个人，有的人干脆在走道上坐了下来。一部分同学实在坐不下，被安置在旁边的学生俱乐部听实况广播。

图说：毛泽东在主席台上向中国留学生致意。上海市欧美同学会供图

上午10时，代表团成员、中宣部部长陆定一同志为留学生们作了国内形势和整风问题报告。傍晚6时，水银灯突然都亮了起来，把会场照得如同白昼。“毛主席来了！”毛主席、邓小平、彭德怀、杨尚昆、陈伯达、胡乔木、乌兰夫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刘晓大使的陪同下，从莫斯科大学礼堂讲台后面走出来，依次走上主席台就座。

管惟滨回忆道，毛主席身穿灰色中山服，身材魁梧，红光满面，从台前一端阔步走到另一端，微笑着频频挥手向大家致意。刘晓大使一一介绍随毛主席前来的领导人。当刘大使介绍完代表团成员，毛主席立刻幽默地“介绍”道：“这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团员，驻苏大使刘晓同志。”引来台下一片笑声。接着毛主席点了一支香烟，微笑着问第三排中央座位上几位女同学：“在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场内静得连女同学的答话也能听得见。

图说：毛泽东在莫斯科大学礼堂发表演讲。上海市欧美同学会供图

“‘米尔’是你们的……”

几分钟后，毛主席摁灭了香烟，站起来走到台前，说：“同志们！我向你们问好！”随后便开始了他的演讲。

毛主席演讲的第一句就是：“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由于毛泽东湖南口音浓重，他的第一句话听上去是像“西盖（世界）是你们的”，留学生们不知道“西盖”是什么意思，于是大家交头接耳。毛主席发现有些同学听不懂湖南话，便双手抱圆，作出全地球之意，并用英文名词解释说，“西盖”就是“world”。由于当时多数留苏学生不太懂英文，对毛泽东的英文解释仍露出不解神态。毛主席又问身旁的刘晓大使：“世界”俄文怎么说？刘晓答道：“米尔。”

于是毛主席就解释说：“‘米尔’是你们的，当然‘米尔’也是我们的，我们还工作，在管理国家。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看，我们都老了，好像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台下的留学生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挥一挥手，又继续了他的讲话：“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中国的前途是你们的，世界的前途是你们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这时，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周启澄说，他一直鼓掌到手掌发疼。

“苏联可以把刘晓大使送上天。美国还做不到！”

毛主席在讲话中还介绍了国际形势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等问题，阐述了“东风压倒西风”和“中间地带”思想。他说：“现在世界正在大变，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你们读过《红楼梦》没有？这句话是林黛玉说的（笑声）。社会主义阵营和资本主义阵营之间的斗争不是西风压倒东风，而是东风压倒西风。现在全世界共有27亿人口，社会主义各国的人口将近10亿，独立了的旧殖民国家的人口有7亿多，正在争取独立或者争取完全独立以及不属于帝国主义阵营的资本主义国家人口有6亿，帝国主义阵营的人口不过4亿左右，而且他们的内部是分裂的，那里会发生‘地震’。”毛主席说到这里，大厅里又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

毛主席说到，苏联人造地球卫星上了天，重量七十公斤。他转头问刘晓大使：“你体重有没有七十公斤？”刘晓回答：“不到，差一点儿。”毛主席风趣地说道：“就是说，苏联可以把刘晓大使送上天。美国还做不到嘛！”台下的同学们开怀大笑。

今年79岁的范载云当时在莫斯科动力学院学习。他回忆道，毛主席讲话富含哲理，又不失风趣，形象生动，引人入胜。毛主席说：“有些外国人说我们思想改造是洗脑筋。我看也说得对，就是洗脑筋嘛！我这个脑子也是洗出来的。参加革命后，慢慢洗，洗了几十年。我从前受的都是资产阶级教育，还有一些封建教育。孔夫子的书读了不少。我们那时根本不知道马克思、恩格斯，只知道华盛顿、拿破仑。你们就好了，你们很幸福，像你们这么大的娃娃就知道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赫鲁晓夫、多列士、杜克洛、陶里亚蒂等。我们那时对中国革命如何搞法，有谁知道？！”

毛主席还幽默地说，我们大家都要“割尾巴”。中国有句古话：“夹起尾巴做人”。这句话很有道理。现在人都进化了，摸起来都没有尾巴了，但无形的还有。青年人应具备两点，一是朝气蓬勃，二是谦虚谨慎。范载云说，毛主席的话语瞬间拉近了和青年人的距离。

“学习不一定每门功课都考5分”

毛主席对大家还提出三点希望：第一，要身体好，这是革命的本钱。他说，爬山和游泳是锻炼身体的好方法。他问大家：“你们会游泳吗？”许多人回答：“会！”毛主席说，在你们这个年纪，我已游过不少江湖河海，爬过不少山岳了。他列举自己游历过的江湖山岳的名字，并询问在场的是否有来自那些省份的人。他每提到一个地方，台下就有人站起来，大声地回答：“有！”

第二，要学习好，学好建设国家的本领。毛主席说，苏联有许多先进的科学技术值得我们学习，要虚心向他们学习。他说，学习不一定每门课都考5分（当时苏联学校考试实行5分制），重点课考5分、4分，非重点课考3分也可以。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与其门门功课平均用力，不如把力气花在重点课程上，不学则已，学就要把问题解决得透彻些。

第三，祝你们将来工作好，为国家做出有益的贡献。做好工作是不容易的。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最讲“认真”。这是毛主席第一次提出这一著名论点，后来广为流传。

毛泽东的讲话完全不同于一般的政治报告，在讲话中，他纵论天下，旁征博引。他的讲话亲切和蔼，风趣幽默，如同和大家聊家常一样，台上台下，有问有答，其乐融融。

为了满足更多同学的愿望，毛主席又从大礼堂来到学生俱乐部分会场。在分会场的同学们忍受了近一个小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折磨”，早已迫不及待。毛主席在分会场逗留片刻，对早已聚集在那里等候的数百名留学生，微笑着说了三点希望：“第一，青年人既要勇敢又要谦虚；第二，祝你们身体好、学习好、工作好；第三，和苏联朋友要亲密团结。”

毛泽东同邓小平、彭德怀等离开学生俱乐部，沿着走廊出去时，苏联学生和各国留学生也都自发地热烈鼓掌，向毛泽东问好。有的苏联学生举起照相机，咔嚓咔嚓照相。

走进留学生宿舍参观

图说：毛泽东参观莫大学生宿舍时与中国留学生苏红（中）、沈宁（右一）交谈。上海市欧美同学会供图

　　 随后，毛泽东、邓小平和彭德怀还来到留学生的宿舍参观。毛泽东一行来到的是莫斯科大学中国研究生王蕙菁、苏红、沈宁，以及一位经济系苏联女生的房间。毛泽东走进房间，先看了看书桌上摆放的书报。他看到一张《人民日报》，就关心地问：“你们这里能看到哪些中国报纸？”

大家回答道：“我们除了能看到《人民日报》以外，还能看到《北京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等，从北京来的报纸最快的只要两三天。”毛泽东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微笑，对远离祖国的同学们能经常关心国家大事，感到十分高兴。

毛主席与同学们进行了亲切的交谈。毛主席得知坐在身旁的沈宁同学的父亲叫沈端先（夏衍的原名）时，高兴地笑起来：“是沈端先啊，他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呐！”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毛主席还询问了同学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并鼓励道：“要努力学习，建设祖国，加强和苏联师生的友谊。”

晚上9时，毛泽东和代表团同志要离开莫斯科大学了。这时，里里外外欢送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依依不舍地把毛主席送到大门口，“毛主席，再见！”的声音，在列宁山的夜空中回荡着。

　　 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邵宁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重温毛主席在莫斯科大学接见中国留学生的讲话》（作者王利亚、刘青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