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述评 | 如何改变“三个农民两百岁”？

孙绍波/画

李一能/文

“现在郊区的农家子弟都不愿种地，每三个职业农民加起来就有200岁。”日前，在奉贤区两会人大代表分组讨论现场，区人大代表、金汇镇新职业农民沈锋的一番话引发代表们共鸣。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那又是什么让上海年轻人“望农却步”？原因有三，不体面、收入低、缺保障。

奉贤区人大代表沈锋是上海近年来涌现的一批优秀新型职业农民。所谓新职业农民，就是有创新精神，有思维有动力，既会种地生产也会营销经营的“全能选手”。沈锋告诉记者，他的父母辈大多都是传统农民，只管种地，追求产量，质低利薄。上海的耕地是稀缺资源，农业注定要向高品质转型，对农民的职业素养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于是，新职业农民群体应运而生。

沈锋的合作社目前种植800亩水稻，除了种植、收割、加工之外，还要选种、育苗、网络营销，生产出高质量绿色生态大米，通过互联网直接和客户对接。这样的新职业农民大多是70后、80后甚至90后的年轻人，在整个金汇镇不超过10个。前不久，沈锋参加了一个农业培训班，42岁的他是最年轻的，其他几乎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大家戏称这里每三个职业农民加起来就超过200岁，这样的玩笑让沈锋笑不起来。

是什么让年轻人“望农却步”？原因很简单，新职业农民听上去很新鲜，其实日子并不好过，离体面有吸引力还有很漫长的路。沈锋的“徒弟”，金汇镇“80后”职业农民孙鹏，多年前从网络公司辞职回到家乡种草莓，因为看好农业发展的前景才作了这个决定，遇到了很大阻力，首先就是对农民职业的偏见，很多人都觉得当农民不体面，他一个大学生下田种地，书都白念了。现在就算一些农家子弟想回家务农，他们的父母也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理由让人哭笑不得：供你读这么多年书，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用和我们一样下地干活。“种地等于没出息”，在许多人心目中，这样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

如果说农民不体面是一种偏见，那么收入低则是非常现实的原因了。孙鹏说他种了3年草莓，悟出了一个“种地现在赚不了大钱”的道理，基本只能做到收支平衡，不亏钱已是万幸。农业是一个非常看天吃饭的行当，遇到天灾就一年白干，而像他这样“有情怀”的农民为了保护水土，维持产品质量，往往宁可“全军覆没”也不乱打农药乱施肥，结果产品口碑虽不错，产量却不高，一年辛苦赚的钱，还不如在市区找份普通工作。现在在上海选择当农民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凭着情怀在坚持。

年轻人不愿当农民，第三个重要原因是缺乏社会保障。选择务农，成立合作社相当于自己开公司创业，五险一金都要自己操心，让许多年轻人觉得麻烦、没保障，加上农业本身就属于高风险行业，这种不安全感让原本想务农的许多年轻人转而选择其他更为稳妥的职业道路。

上海农业转型需要补充更多“新鲜血液”，提高这一行业对年轻人的吸引力，除了大力宣传与政府支持，关键还是要让年轻人能通过农业赚到钱，让新职业农民成为一种“可以过得不错”的职业。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沈锋告诉记者，以种植生态水稻为例，只要符合绿色标准得到认证，每亩水稻的年利润可达1000元左右，而且供不应求。如果经营好200亩左右的水稻田，年收入也能达到20万，有这样的较高收入标准作为依托，安全感与职业尊严感缺失的问题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为实现这一目标，政府部门要在社会保障、农业设备、技术支持上给予年轻农民支持，引导他们种出高附加值的农产品，并搭台帮助他们销售。而从年轻人自身来看，也需要转变观念。在上海，农业正在经历一场大变革，新职业农民虽然目前仍在转型中摸索前行，但未来的广阔前景是毋庸置疑的，如今耐得住辛苦，坚持高标准种植的先行者，毫无疑问将在未来占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