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述评 | 防近视，主体责任在谁

孙绍波/画

王蔚/文

有标准总比没标准要好。

政府行政部门出台的标准，是规范性文件，具有一定的行政强制性，其职能管辖范围内的下级单位必须严格遵守，这是基本的行政运行规则。这几天，教育部、国家卫健委正在征求意见的《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征求意见稿）》，就明确提出一连串的达标数字：到2023年，力争实现全国儿童青少年总体近视率在2018年的基础上每年降低0.5个百分点以上，近视高发省份每年降低1个百分点以上；到2030年，实现全国儿童青少年新发近视率明显下降，儿童青少年视力健康整体水平显著提升，6岁儿童近视率控制在3%左右，小学生近视率下降到38%以下，初中生近视率下降到60%以下，高中生近视率下降到70%以下，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达标优秀率达25%以上。

换算一下，这个出自国家教育和卫生最高管理部门的标准，意思是说，小学生近视眼大约不超过三成，初中生近视眼不超过六成，高中生不超过七成。也就是说，10个初中生6个戴眼镜，10个高中生7个戴眼镜，可以有。

可以有，不等于应该有。我突然想到了中国足球。有消息称，我国正在全力普及高中阶段教育，目标是到2020年，全国高中入学率要超90%。普及一个常识：毛入学率是指某学年度某级教育在校生数，占相应学龄人口总数的比例。这就是说，全国适龄人口里，两年后90%以上会接受高中阶段教育。那么，16至18岁适龄人群里，不戴眼镜的人可能只剩不到四成，再去掉一半女生，去掉太胖太瘦的，我国的男足选材范围比不过冰岛，不是又有了一个有力佐证吗？

转念又一想，上述论证也有漏洞。不戴眼镜，降低近视率，不要太简单哦，激光一下就是了呀，分分钟搞定的事。但是我坚信，国家教育、卫生部门出台此项方案，肯定不是为了替激光治疗“站台吆喝”，肯定是想以“原始数据”力促青少年健康。问题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征求意见稿）》提出，要建立全国儿童青少年近视防控工作评议考核制度，评议考核办法由教育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体育总局制订，结果要向社会公布。但是，公布的结果究竟是以一省一市为单位呢，还是以每个学校为单位？还有，对防近工作不得力的学校，特别是校长、局长、厅长，有什么惩戒性措施？是学校不得评优，还是官员不得提级？如果没有这样的严肃性措施兜底，公布防近结果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此外，我以为，行政部门所公布的近视防控考核，应该是针对没有做过激光治疗的新检出近视人数，否则也不会有多大意义。

有些意外的是，在方案提出的“各相关方面的行动”中，家庭的防近责任排在第一位，而且还规定得特别周全，包括“有意识地控制孩子特别是学龄前儿童使用电子产品，单次不宜超过15分钟，每天累计不宜超过1小时”“坚决避免学校减负、家庭增负，不问兴趣、跟风报班”“读写连续用眼时间不宜超过40分钟”“保障孩子睡眠时间，确保小学生每天睡眠10个小时、初中生9个小时、高中生8个小时”“让孩子多吃鱼类、水果、绿色蔬菜等有益于视力健康的营养膳食”……

让孩子吃得好、吃得有营养，家长都很自觉。要让孩子睡足、睡香，哪个家长不想这么？只是，迫于“形势”和周围环境，即使肉痛，许多家长也会默许孩子熬夜，尤其是毕业班，孩子挑灯夜战，家长小心翼翼陪伴伺候的场景，几乎家家户户都出现过。此时，什么连续做作业不超过40分钟啦、睡觉不应少于多少小时啦，都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症结究竟在哪呢？也是几天前，《中国义务教育质量监测报告》发布。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四年级、八年级学生视力不良检出率分别为36.5%、65.3%；学生睡眠时间总体不足，四年级学生睡眠时间在10小时及以上的比例为30.7%，八年级学生睡眠时间为9小时及以上的比例为16.6%。虽然这是我国第一次全国性的义务教育监控，但相关的近视和睡眠统计，各地以前都做过，有的还不止发布过一次，印象里真正有改观的不多。至少，让戴眼镜的孩子少点，让孩子的睡眠更充足些，家长是要负责的，但出了问题，我认为板子首先不是打家长，而是需要我们教育部门做出恰当的反思与回应，这个顺序不能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