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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深处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黄阿忠     编辑:郭影     2018-02-09 17:06 | |

一直听人说太行山,也早在书本上读到。画山水的朋友说,只有看了太行山,才知道“雄浑”的气势是从哪里来的;只有去了那里,才发现山水皴法中“斧劈皴”的源起。我在古人的画中看到了这种皴法,至于气势嘛,没有亲临太行山,还真说不上什么感觉。

太行山太大了,确切地说是太行山脉,它横卧在河南、山西、河北三省交界处。也就是说在河北、河南、山西界地,都可进入到太行山,如果你去太行山,一定要告诉人家是从什么省前往的,否则,人家不知道你的定位。

我是从河北的邯郸进入太行山的,在涉县一侧向太行深处挺进。涉县当年是八路军129师部所在地,是领导、指挥太行山地区军民抗战的根据地。今天,涉县将八路军番号“129”数字设计成路灯顶端的图案,当你踏上涉县时,一条宽阔的道路迎接,两边路灯列队排去,顶端连绵的“129”字形构成似旗帜飞扬,忽然有一种红旗招展的感觉,仿佛让我们看到了烽火连天的战火岁月。

进山的路崎岖不平,不好走。这等山形、山貌、山质,常常是时而山洪暴发把石头冲散一地;时而老天又吝啬滴水不漏,任土地开裂尘土四起。时下,该行车的路因为大小碎石堆积,正在修筑而不能通行;原本流水的河道无水,河床朝天却变成了路。没路,有路,最后一定要走出一条路,太行山人坚韧的性格恐怕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炼成的。

我们的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不久后下匝道,拐入小道往太行山深处行走时,走的道就是河床。汽车走在干河中与行于大街上的感觉完全不同,它也不同于在船上,由此产生的奇妙之处就在这三者间。我们的确是在汽车中,然河底不平使之颠簸摇晃又似在船上;而当好像是在船上,望两边人行驴走时,觉得人、驴在头顶之上,我们的车又好像行驶在峡谷。这样的行驶感觉一般不大会有机会碰到,而这次恰恰让我们遇上了。想起河南林县的红旗渠,还有悬崖上的郭亮村,一是劈开石头把水引到庄稼地里;一是凿平崖石把路修到村口。太行山的山道,“道”意深远。

王金庄是太行山中的一个村庄,地处僻远,山路崎岖,交通不便,许多物品都是由毛驴驮进来的。也是因为山道难走,老人、小孩进出山区就有了问题,为解决这个地区儿童的求学,王金庄村办了一所小学,让孩子们能及时受到教育。不过,很遗憾的是,王金庄小学竟然没有美术课,这样,纵然大山深处隐藏了众多的艺术苗苗,却因为得不到发现、扶持而扼杀在石头的堆垒之中。今天,县文化馆李馆长携一块“教学实验基地”牌子,和我们一起进山挂牌。当曹校长宣布王金庄小学从此有了美术课时,太阳底下的队列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些掌声传到了蓝天白云下,传到了村口的石磨上,传到了远处层层叠起的旱作之中……我想,用不了多少时间,太行山深处的美丽风景一定会在孩子们的笔下出现。

太行山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那是地域、地貌所决定的。这里的石头纹样产生了山水中的“斧劈皴”;这里的石头质貌,孕育了巨然、董源、李唐;太行山山峦连绵,其貌不扬却聚集了涵涵大气。王金庄小学曹校长告诉我,这里有三种文化:一是毛驴文化,是说毛驴吃苦耐劳,还是运送物品有功,我不清楚;二为石头文化,那一定是讲石头的作用和功能;三谓旱作文化,“旱作”就是太行山一带的梯田,那是人们用石头在山上垒起的一垄垄地,并用双手在石头缝里抠出的泥积聚而成,这是一种精神。太行山毛驴、骡子拉碾应景,太行山深处石头堆垒的房子入画,层叠的云绕旱作有韵,一方水土,而终育成文化。

我很清楚毛驴、石头、旱作是坚韧、顽强、不屈的象征,它代表了一种精神;而当它们带上了“文化”后,“精神”也插上了文化的旗帜,高高地飘扬在太行山深处。(黄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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